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裡,叄人都一言未發,只顧集中注意力走路。
烏鴉到處都有,見人類走過來,就好像朝同伴們發訊號似的叫幾聲,隨後往前伸出兇器一般尖刺刺的嘴和顏色光鮮的爪。
棲川慄走不了很快,但走路的姿勢還沒累到變形。
棲川唯握住多崎司的手後,就沒有鬆開,叄人腳下的路一片泥濘,鞋子都被弄得髒兮兮的。
拐出這片樹林後,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
光禿禿山頂已經近在眼前,只有將近百米的高度。
籠罩在山頭上的薄雲已經被風吹散,山巒的稜線變得鮮明起來,彷佛加了漫射濾鏡般散發出獨特的光芒,遠處的小溪、山石、樹木也都反射著澹澹的柔光。
棲川慄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總算到了。”
一路走來,她累了。
儘管她沒說,但多崎司想她還是很累的,那天鵝頸般的白皙脖頸上已滾動著幾道汗流,毛衣也點點處處現出溼痕。
“要不休息一下?”他問。
“都快到山頂了,”棲川慄擦著汗拒絕,“一鼓作氣衝吧。”
棲川唯目視前方走了一會,忽然問:“媽媽等會是要把自己的計劃和多崎說清楚?”
“那是當然。”棲川慄答道。
多崎司不知怎麼接話合適,所以沒有應聲。
樹林裡烏鴉又尖利地叫了起來。
棲川慄看著他:“小姨有些怕會擾亂到你現在的生活。”
“好了,上到山頂再說這個。”多崎司聳聳肩膀,“小姨大老遠從東京跑過來,說點開心的事比較好。”
“比如呢?”
“比如說小姨今天看上去像個高中生。”
“謝謝。”棲川慄眉開眼笑,“要真是高中生的話,該有多幸福。”
十幾歲的人,在週末遠離手拉著手,在一條山間小路無休無止地走下去,能該是多麼的幸福啊!
沿著山嵴,爬上最後一段路,叄人來到山頂的位置。
這是一塊平整的高地,面積有半個足球場大,站在山崖邊,遠眺的視野極佳。
中間的地方,還有一個叄四平米的小水潭,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條小河的源頭,棲川慄和棲川唯在水邊休息,多崎司走到山崖邊看風景。
首先映人眼簾的,是廣闊的蒼穹。
群山緊貼著遠處的地平線,雲層幾乎觸手可及,雲縫間滲出金色的光芒。
看了一會,多崎司拍了幾張照片,然後轉身走回去,水潭邊的兩人帶著一副滿足的表情,邊曬太陽邊聊天。
棲川慄將毛衣的袖子卷至上臂,接著掏出髮圈將剛才散亂的頭髮紮成了一條單馬尾,那露出來的雪白後頸,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細汗。
紮好頭髮後,她解脫似的喘了幾口氣,脫掉高跟鞋,用手慢慢去揉捏痠痛的腳趾。
棲川唯看媽媽一眼,面無表情:“下次出來玩記得帶一雙穿著舒服點的鞋。”
“為什麼對媽媽也這麼不客氣?”棲川慄不開心地問。
“反正累的不是我……”
棲川唯無奈地說了句,然後把視線投向走過來的多崎司,衝他一瞪。
“來啦。”多崎司在她們中間坐下,然後抬起大哥的雙腿夾在自己大腿上。
棲川唯下意識想手腳。
但確實是腿有些酸,再加上多崎司的按摩手藝是真的好,略猶豫了下,她乖乖把雙腳送上。
“小唯越來越懂事了喲。”
多崎司稱讚了聲,脫下她沾滿泥巴的網球鞋,揉著小腿和腳踝,幫忙緩解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