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大魚,那萬一有螞蟥呢?”
“不會有的!”多崎司無奈地搖搖頭,有些心累,“你一把年紀了,就別裝什麼都不懂的小學生了好不,要泡趕緊泡,泡完我們接著爬山。”
“水那麼冷,小姨才不泡。”棲川慄拍拍屁股起來,鑽到棲川唯坐著的大石頭上,母女倆的臉蛋湊到一起,“小司快點給我們拍照!”
“嗨!”
多崎司只好拿著手機,從各個角度給這對母女拍親子照。
當然少不了他和小唯的情侶照,還有他和小姨的呃……冤家照?
短暫休息後,叄人沿著小河往上爬。
幾百米處有一座小木橋,又又小又窄,勉強能容許兩個人並肩走過,黑乎乎的木頭沉浸在一月冰冷的河水當中,估計是山林管理人員為了方便過河建造的。
過了小橋,走上一條沙土路,兩邊樹林裡有一大群烏鴉在俯視河面,不時發出一聲生硬而尖銳的啼叫,像在譴責什麼。
棲川慄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邊。
高度越高,氣溫就越冷,她豎起厚厚的毛衣衣領,原本束起在腦後的頭髮也為了保護被風吹得通紅的耳朵,被她鬆開散落下來。
狹窄的沙土路長長地延伸開去,不知止於何處,不知通向哪裡。
四下沒有人類的活動蹤跡,觸目皆是幽深靜謐的杉樹林。
這場連續了半個星期的冬雨,把秋冬季節枯死的葉片沖刷乾淨,雨後的杉林,分外鮮明地一株株聳立,凌厲地伸向蒼穹。
“好幽靜的地方啊。”棲川慄邊走,邊環顧著四周的環境,“走在這裡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時間的流淌變得輕快了些許,簡直就像把壓在身上的秤砣取下了一般。”
她每次開口,便會有一團熱氣浮在空中,硬硬的,白白的。
多崎司悄悄湊到棲川唯耳邊,小聲說:“你媽現在這個樣子,像是一個被工作折磨到暈頭轉向的女白領來到鄉下旅遊。”
棲川唯打量他一眼,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
“小司,走快點。”棲川慄催促道。
“來了。”多崎司跑上去,插進母女二人中間,餘光打量著她們的臉蛋。
“心情怎樣?”棲川慄看著他問。
“很好呀。”
“好是指哪方面?”
“當然是因為可以和小姨以及小唯一起出來散步。”
“小姨也覺得很好呢,”棲川慄笑了笑,擦著汗說,“叄個人這麼並肩走著,有種像以前和同學放學回家一起走路的感覺。”
“或許。”多崎司也笑了。
開什麼玩笑。
你也不看看自己年紀多大了?
棲川慄笑眯眯地盯著他:“真那麼想?”
“開玩笑的啦。”多崎司語氣輕鬆。
“那你是怎麼想的?”
“當然是一家人週末出遊啊。”
“小姨是你們的姐姐!”
“姐姐好。”
“哈哈,跟你說,多崎同學,”棲川慄笑了幾下,接著才說道,“下個月是很重要的一個月,栗子同學的壓力比較大,所以非常非常感謝你陪她出來放鬆放鬆心情,知道了吧?”
多崎司沒接她的話,而是看著棲川唯:“你媽幹嘛了?”
“家裡的事。”棲川唯忽然伸出手,緊緊握住我他的手,“你也知道,她那人喜歡把真話摻雜在玩笑話裡說出去。”
“懂了。”多崎司點點頭,“我那爺爺是活不過下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