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邢貞行至遼隧,孫權以兵阻止,拒不奉詔。
刑偵無功而返。
曹丕大怒,遂以太尉于禁統兵,平北將軍夏侯尚輔助,起河間、渤海、中山、安平、鉅鹿等地州郡兵五萬進入幽州。
十月底,兩軍在遼西狹長的走廊地帶對峙,先後以少量步騎彼此對戰,各自都有上千人的死傷。
不久後冬季雨雪連綿,前有遼澤阻路,後方道路泥濘不通。曹軍不得不暫時退兵。而孫權所部本擬再戰,忽遭寒潮襲擊,士卒多有凍餒之患。
自渡海以來,孫權將自己帶來的江東軍精銳與遼東本地的武力漸漸摻雜,統合為一。但江東人始終都是大軍的骨幹,是忠誠可靠的基本保障。
江東人絕少接觸遼東的酷寒,秋冬以後本來就是強撐著作戰,這下大批病倒,孫權頓時覺得自己對軍隊的控制不穩,他無心再戰,也乘機退回襄平。
北方戰事稍歇,曹丕詔令于禁等人不必回朝,直接駐在幽州整軍經武;又發鄴城精兵四萬即日起行,預備至開春時再戰。
號令既下,數年不曾出外作戰的鄴城禁軍絡繹不絕於道,自鄴城到北疆的幾條大路上,俱都旌旗蔽日,矛戟如林。另外,從兗州、豫州等地又徵發糧秣物資,包括各種糧食、馬料、寒衣、武器等不計其數,俱都填充入幽州的府庫。
與此同時,曹魏又行文天下州郡,廢除孫權車騎將軍、吳侯之位,再令曹休、張遼起揚州之眾威懾以渡江南下。
某一日大朝會上,曹丕正說著其它事務,忽然想起孫權的長子孫登仍在鄴城為質,於是令宿衛甲士立即將之抓捕來斬首示眾。
此等大逆之臣的人質,早該殺了。朝堂上群臣並無意見,甚至覺得這種事還要拖到大朝會上說,未免有些荒唐。
卻不料皇帝的親信重臣,撫軍大將軍、給事中司馬懿竟然出面苦勸,說什麼此舉大不利於新朝寬宏態度,非招徠遠人的手段。
司馬懿的性格素來柔順,很少與皇帝意見衝突,這回卻格外堅定,就在朝堂上上百臣僚面前硬頂了皇帝好幾回。總算曹丕並非一意孤行之主,終於壓下無名之火,但仍勒令將孫登圈禁看管,不許其對外交通。
曹丕的身體不好,因為這一樁事,似乎沒了精神。朝會上其餘瑣事,他很明顯地勉強應付。
待到朝會結束,諸官向皇帝行禮之後,開始退出。
曹丕忽令校事官來,請司馬懿到銅雀園相見。
大司馬錄尚書事曹真暗中發笑,覺得司馬懿非得在這種小事上駁皇帝的面子,皇帝雖然退讓,事後必定要加以訓斥。卻不料他剛抬腳走幾步,那校事官轉來,請他也到銅雀園相見。
曹真稍一遲疑,校事官緊走幾步,又叫住了快要出殿門的張郃。
曹真和張郃對視一眼,都覺茫然。卻見司馬懿已經走在前頭,連忙跟上。
因為朝會在文昌殿舉行,距離銅雀園不遠。三人從端門旁邊的角門出,沿著長明溝向東,穿過幾條深巷和朱門,便到山林碧水交相掩映的銅雀園。
此地既是皇帝休閒之所,也靠近宿衛虎士的駐地銅雀臺。三人走不多遠,便覺周圍宿衛甲士林立,防備的很是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