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泰心中大罵,不等曹操眼光掃來,連忙雙手捧著曹操用來砸自己的長劍,膝行到曹操身邊,先不說話,頭如搗蒜。
曹操的聲音從頭上飄落:“這拒柳堰的守將,你可熟悉?”
曹泰心中一鬆,顫聲道:“此地守將本來是勞宣。勞宣死於洪水之後,有個叫範登的都伯在此聚兵,維持局面。此前數日,我向此人傳達號令……此人倒還恭順。”
現在這時候,恭順不恭順很重要嗎?
曹操冷笑了兩聲,招手道:“你來!”
曹泰膝行而前。
曹操拍了拍曹泰捧著的長劍:“你持我佩劍,去找這個……這個……”
“範登。”
“找這個範登,要他全力配合許仲康行事,全力守住營地!你告訴他,只要擊退交州軍的攻襲,我讓他做個將軍!讓他作千戶侯!”
“是!是!”
曹泰捧劍而去,見人便問範登在哪裡。
倒是順利,立刻就有人告訴他:“範都伯和州從事,帶人往南面迎敵去了!”
曹泰立即往南面去,狂奔了百數十步,便看見兩人帶著數百軍卒,熙熙攘攘地抵在最外緣的一處營門左近,做死守的姿態。
曹泰衝過去劈面便問:“誰是範登!”
“我,我便是範登。足下是?”一名青年軍官轉身回來,神情居然還很鎮定。
“我乃武牙將軍曹泰是也!魏王讓我持長劍來此,要你全力守住營地!魏王說,只要擊退交州軍,便讓你做將軍,讓你做千戶侯!”
範登濃眉一揚,隨即搖了搖頭:“顧不得這個了。曹將軍,你看!”
曹泰大步向前探看,耳畔的隆隆蹄聲仍在,卻只見營地下方綿延數里的蘆葦叢隨風飄動,沒見到交州軍騎兵的蹤跡。
“怎麼回事?”
範登身旁的州泰面如土色:“他們衝進蘆葦蕩裡了!他們……我們……”
曹泰喜道:“蘆葦蕩裡?這不是好事麼?蘆葦蕩裡怎能策馬?他們都要被困在裡面了!”
範登長嘆:“昨日我們為收割蘆葦方便,往蘆葦蕩裡鋪設了道路,都是足能通行騎隊的寬闊道路,還鋪了五條!”
“什麼?”
就在這時候,隆隆的蹄聲越來越響,地面的抖動越來越激烈。蘆葦叢中開始有成片的金屬光芒越來越近,像是某種金鐵打造的巨神將從地底深處升起,揮動山嶽般的手臂砸平拒柳堰營地!
在這種巨大的聲勢之下,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恐懼感被完全誘發出來。無論曹泰還是州泰,都開始不由自主地狂喊:“結陣!結陣!都把拒馬舉起來!”
下個瞬間,數十面軍旗從灰黃色的蘆葦蕩中猛然挑起。忽喇喇翻騰如雲的旗幟之下,千百鐵騎如同撲食的獸群般聚合。隨即,他們開始向著高坡加速,如江河倒卷而來!
無數戰馬越來越逼近,他們密集平舉的槍矛有時候彼此碰撞,發出令人心悸的鏗鏘之響。而他們的鐵兜鍪、明光鎧甲、和繪製獸面的金屬馬鎧反射著陽光,像是光芒的利劍刺入人眼,簡直叫人不敢直面!
曹泰隨手奪了面鐵盾拿著,連連罵道:“許褚呢?許褚怎麼還不來!”
州泰弓著腰,用肩膀抵住一段木柵,厲聲喊道:“範都伯,範都伯,讓你的人頂住!”
範登忽然站直身體。
他看看曹泰和州泰,再看看左右的曹軍將士,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下個瞬間,他和身邊十數人一齊奮臂攘袖,縱聲狂喊:“我軍敗了!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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