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步,卻不防一處草叢後有漢軍士卒猛然跳起,合身撲在了那甲士身上。甲士搖動身子想把他甩開,那漢軍士卒伸手很是敏捷,一把抓著甲士的兜鍪,用短刀順著他的脖子來回切割數次。
甲士揮舞長刀試圖砍剁敵人,但脖頸處血花四濺,轉眼他就軀體一軟,倒地死去了。
張郊鬆了口氣。
他看那士卒不是自家部屬,正待出言感謝,不知哪裡飛來一箭,正中那士卒的面門,鮮血濺處,那士卒仰面立斃。
張郊罵了一聲。眼看著自家同伴們從各處趕來支援,他連聲道:“跑!快跑快跑!”
他和同伴們繼續躲避。本該往土濘草深處去,因為心慌意亂,也不知怎地,走上了一處湖沼間高出水面的土路。這一來,眾人的身影可就太顯眼了。
一隊曹軍騎士正在不遠處,這時候爭先撥馬擁過來,一下子來了十餘騎。他們馬頭並馬頭擠在一起,沿路猛撞,張郊和他的部下們反應快的,直接躍入道旁的水澤,反應稍慢些的,便被馬匹撞飛。
那些騎士們的騎術和武藝都極出眾,有個撞飛在空中之人還沒落地,騎士手中刀光一閃,便取了他的性命。還有數人落地以後大口吐著血,又遭曹軍刀砍槊擊,立即就死了。
張郊顧不得他人,弓著腰在小腿深的水澤間亂跑。
身後一名騎士縱馬追趕。趕了一段路程,忽然馬蹄陷入泥塘中,進退不得。
這時候,張郊狂吼著轉身衝了過去,一刀先斷馬腿,第二刀自甲冑下方的薄弱處斫入,穿透了騎士的腰腹。
那騎士滾翻在泥塘裡,身上飆著血,還能暴起發力,揮刀劈頭蓋臉地亂砍。
張郊是靠著資深和經驗豐富被提拔上來的軍校,本身並不擅長格鬥搏殺,再說年紀稍微大了點,體力也不似當年。竭力格擋了幾下,右側臂膀中刀,頓時劇痛。他悶哼了一聲,退後坐倒在泥塘裡。
張郊的心臟跳得像打鼓,可臂膀上卻拿不出半點力氣。
那曹軍騎士瞪著他,舉著刀走了兩步,也慢慢坐倒在地。隨著他沉重的喘息聲,鮮血一股一股地從腰間的傷口湧出來,匯入到同樣黏稠的泥塘裡。他的喘息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響,然後忽然停止。
張郊又鬆了口氣。
適才看不見身影的部下們,這時候居然又匯攏過來。
“乃公差點就死了!我要你們何用?”張郊罵了兩聲,才發現部下們的戎服、甲冑也都已染成了紅色,臉上滿是血跡、汙水、泥苔,連面貌都難以分辨了。能過到此計程車卒們,個個都經歷了苦戰,誰也不比誰輕鬆些。
這時候他們身處的位置,已經在水澤的深處,曹軍騎隊正沿著道路衝殺,暫時波及不到這裡。將士們都很珍惜這劇烈戰鬥中的短暫寧靜,誰也沒有說話,個個都半躺半坐著恢復體力。
過了一會兒,張郊道:“曹軍鐵騎果然兇悍,但他們深入湖澤泥沼中作戰,終究不如我們靈便。我們且在此處等等,待關將軍挫退他們,才好趁亂下手。”
如張郊這等曲長想到的,曹彰自然也想得到。
與此同時,曹彰正催促部下們:“儘快!不要與地方輕兵糾纏,儘快前進!”
他對自己的副手道:“這一片區域地形複雜多變,唯獨赤山周邊是可容大軍往來的平地。故而此前荊州軍幾次北上,都在赤山紮營。這一次也必定如此!”
他揮動手臂作勢,大聲道:“適才我們的兵少,又撞入關平的埋伏,這才失利。此番我們兵分十數路,齊頭並進,關平手裡那些腰引弩排程不便,根本堵不住我們!只要趕到赤山臥虎崖下,我們以鐵騎踐踏,將他們碾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