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又道:“我領騎兵先行,你帶步卒隨後,就算這其中果有蹊蹺,文則想必也能救我於水火吧?”
夏侯惇特地在“火”字上頭加重了音,用來回應于禁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說起博望坡的慘敗。當時夏侯惇和于禁兩人都身陷大火,是被堅決反對冒進的李典所救。怎麼,文則你這會兒看上了李曼成的角色,開始謹慎起來了?
于禁依舊一板一眼:“騎兵先行,步卒落後百里以上,若有萬一,趕不上的。”
“那你說怎麼辦?”夏侯惇反問:“就坐視著灊縣落在江東人的手裡?那時候張文遠豈不危險?”
于禁不答,轉向最後來報信的何徽:“你說,那雷遠今日率軍出發,去攻打六安了?”
“正是。”
六安無疑是江淮西部首屈一指的要地,堪稱咽喉鎖鑰之處。既得灊縣,乘勝再攻正北方的六安城,乃是常理。
“你怎麼知道雷遠一定就往六安去?如果他並未攻向六安呢?”
何徽張口結舌道:“怎麼可能……我家兄長親口聽那雷遠說的!”
“你家兄長被騙了呢?你家兄長究竟何德何能,竟使劉備麾下的重將把軍事計劃和盤托出?”于禁淡然問道。
“這……”何徽滿頭是汗。
于禁轉向夏侯惇:“灊山深險,難以保障後繼的糧秣物資支援。那雷遠能帶來的兵力不會很多,三五千到頭了。如果他果去攻打六安,則灊縣必然空虛。元讓將軍突襲灊縣,可獲大勝。然而……”
“如果他沒去六安……”夏侯惇畢竟也是宿將,這時候已經想明白了。他皺起了眉頭,沉吟不語。
“如果他們並未攻打六安,那就一定是在我們輕騎東進的道路上設伏。”于禁轉過身來,向夏侯惇躬身行禮:“所以,請允許我日夜兼程,趕往六安一覷敵情。”
“從此地到六安,約莫一百八十里。就算你在六安有所發現,也來不及趕回來通報吧?”
于禁捋了捋鬚髯:“何必回來通報呢?如果我到六安,未見那雷遠所部的蹤跡,則使者所說的,包括江東重兵之類,全屬騙局。那時候,我將盡起六安之眾,直接南下攻打灊縣。”
“六安城裡有將近七千人!雖說不甚精銳,可那畢竟是七千人!”夏侯惇的獨眼一亮:“那時候雷遠所部應該正在與我作戰,我只要儘量拖住他們……文則,你就可以拿下空虛的灊縣,然後與我前後挾擊,一舉破敵!”
于禁頷首:“正是。”
“如此甚好!無論那雷遠再怎麼狡猾,無論他的兵力投向哪裡,我們都贏定了!”夏侯惇用拳掌相擊,發出“啪啪”的響亮聲音:“事不宜遲,文則,我授你虎符,你立刻出發!咱們分頭行事,打個漂亮仗!”
或許夏侯惇的軍事才能有限,但他是曹公的臂膀,是不可取代的重臣,有放手給同僚施為的底氣。雖說于禁的板正態度不討人喜歡,但夏侯惇一旦覺得他的分析確係真知灼見,立即從善如流,絕不因嘴硬而誤國事。
當下于禁持了虎符,召來熟悉道路的嚮導,換上日行數百里的駿馬,從北面小路徑往六安方向而去。
而夏侯惇繼續原來的安排。他調動部下騎兵,沿著灊山北麓直向灊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