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督領江淮軍事,為張遼的後繼。在張遼正面抵敵江東大軍的時候,夏侯惇至少應該保障後方安全無虞。故而如果得知灊縣遭襲,他一定會派遣人馬火速救援。這支部隊的兵力至少應當兩倍於己方的數量,或許有一萬,甚至更多些。
由安豐直接到灊縣的道路全是山地,不堪大軍通行。博安縣附近沘水和洩水三岔處有沼澤。但如果再往北,就得經過六安了,這圈子繞的太大,也太費時間。
所以他們要救援灊縣,可用的道路就是博安縣城南面,從山區和沼澤之間的狹窄通道。只有這一條路。
這條路長約二十里,路面寬約丈許,勉強可供軍隊通行。而道路盡頭恰好是橫跨沘水的一座橋樑。橋樑架設在河道較狹窄處,每逢春夏漲水,十有八九是要被沖垮的。但橋墩肯定在,曹軍當場砍伐樹木架橋即可。
雷遠取了筆,在輿圖上細細地將這條道路描出來,又在道路南面畫了個大圈,東面畫了個小圈。
曹軍若走這條道路,雷遠所部抄山間小道,可以提前在道路側面埋伏,橫向發動截擊。在狹長道路上曹軍兵力越多,越是調動不靈,必然損失慘重。就算他們強行透過,在試圖渡過沘水的時候,己方以鐵騎半渡而擊,可以一舉破之。
雷遠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案几。
很好,就這麼辦。
然而這個計劃的前提是,曹軍必須得抓緊前來救援灊縣。若他們來個不動如山,雷遠就毫無辦法了。所以,還得再派一撥或兩撥人手,充作灊縣求援使者,去催一催夏侯惇。
派誰才能不使夏侯惇生疑,還要保證夏侯惇信得過?
第一批的使者已經在夏侯惇的軍中了,若自己派出之人應對不慎,很容易露出破綻,被當場揭破。那就和派人送死沒啥兩樣。所以,這個人選還真不好確定。
他苦思良久,都沒有適合的人。眼看著夜色漸深,他有些瞌睡了,半睡半醒間,有扈從入來,為雷遠披了件袍子。他驚醒過來,抬眼看看,原來是李貞。
雷遠揉了揉眼,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有了個主意。
“含章,你居然還能直得起腰,走得動路?二十下軍棍是誰打的?必定手下留情了吧?”雷遠挺身坐直,冷笑道:“我該讓叱李寧塔來行刑!”
想到叱李寧塔的力氣,李貞雙腳一軟,幾乎又要跪倒。他哭喪著臉:“宗主,是我糊塗!”
“你是讀過書的人,見事比尋常武人明白些。但也正因為此,想得未免太多……這個毛病不改,以後遲早會生大害!”
雷遠板著臉罵了他幾句,稍微放緩語氣問:“適才說服你往我房中送人的,當屬雷氏昔在廬江的重要盟友,只是並未隨宗族南下荊州。所以才行此策,以明確雙方的親密關係。對麼?”
李貞滿頭的冷汗又下來了:“宗主明察!”
“哪一家?”
“是灊縣何氏,其族長喚作何楨。”
灊縣何氏?何楨?雷遠忽然就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