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心中一凜,連忙道:“請續之放心,我知道輕重。”
頓了頓,他忍不住解釋道:“我本非有意榮華富貴之人,所求者只是延續正一盟威道脈。既在荊州,能有機會教化千萬蠻夷,便沒有舍易就難的道理。”
雷遠連連點頭:“那就好。”
他不再打擾張魯,轉往蔣琬等人的方向去。
張魯吐了口濁氣,繼續他的鼓動。
此時但見場上兩隊人,已經殺得昏天黑地。
紅甲一方有個矮壯漢子,抬腳攔下橫飛的皮球。正待扭腰甩足來個斜踢,黑甲一方早有個身手矯健之人躍身撲來,與他撞在一處;兩人手腳並用地扭在一處,滿地亂滾。
黑隊的隊友乘機奔來,並不接球,只將之向前一踢,然後全力狂奔追趕。這人手腳頎長,奔走時大步流星,就算披著甲冑也快若奔馬。紅隊五六人想要攔截,卻無一人跟得上他的腳步,眼睜睜被他甩得越來越遠。
在上千觀眾縱情呼嘯之下,這人一口氣連人帶球撞進門裡,還沒能剎住腳,直衝到數十步外才抱著皮球折返。
“好!好!”沙摩柯大笑著向紅隊方向呼喊:“看看!這都是我五溪蠻的好漢子!”
能在這種強對抗的競賽中有所表現的,多半都是各部落、各宗族的精銳。他們彼此爭競鬥勇,你來我往。尋常觀眾們固然看得津津有味,而在觀眾席不起眼的角落,雷遠看到兩名周虎部下的小吏穿著便服,正手持筆墨,記錄不停。
雷遠走過去問道:“在記錄什麼?”
兩名小吏忽然發現雷遠來此,慌忙行禮,將版牘呈給雷遠看。
無論處置家事還是政務時,雷遠都希望看到明確細緻的記載,而非純用文字的大概描述,這一點正是周虎所長。他本人長期負責統計核實田畝數字、糧食產量、徒附民力分佈、牛木畜牧範圍、武力據點位置等資訊,將之大規模的謄抄至版牘,再匯總給雷遠。
當年那個在灊山中隨身帶著十幾片版牘,時不時掉下地的落魄管事,如今已是雷遠不可或缺的得力部下。而周虎的部下們也保持著同樣的習慣,把握一切機會收攏資訊資料。
便如此刻雷遠眼前的這幾份版牘,寫得很潦草,字跡也難看,但內容很重要,是透過觀察蹴鞠賽事而得到的蠻部資訊。某位渠帥的部下是否精銳、何人膂力超群、何人輕捷擅走、何人有指揮號令的威望,一一記錄在上。
雷遠鼓勵地向他們笑了笑,將版牘還給他們,示意他們繼續。他本人坐在兩名小吏身邊,看著他們偶爾記錄一筆,有時候又閒談幾句。
這時候東面觀眾席上的宜都郡文武都注意到了雷遠,眾人慌忙匯攏過來拜見。
一行人剛走到雷遠面前,場中一聲鑼響,原來是第一場比賽結束。身穿紅衣的雷氏部曲們按說應該經驗豐富,可發揮得不好,出乎意料地爆了個冷門,輸了。沙摩柯狂笑出聲,在場上一個個地與部下擁抱。
當著雷遠的面,蔣琬、梁大、黃晅等人都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