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一聲,無病裂開上衣,露出胸腹,站起身來,單腳踩著凳子,抱起酒罈,咚咚咚暢飲一番,紅色酒水沿著脖子、結實的肌肉流淌下來,更添雄渾氣息,那壯實的肌肉如同斧鑿刀砍,好似頭盔、大碗罩在胸腹,“我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姐姐自去,我隨後就到。”
紅裙女子淺笑,圍著無病轉了半圈,雙手自無病肩膀滑到到腰間,“威武雄壯!妾等你。”
紅裙女子雙頰紅暈,媚眼如絲,躬身離去,人至轉角,回眸嬌笑,媚態百生。
田馨氣鼓鼓地,盯著無病大快朵頤。
青雀也不吃了,看著無病在那大餅卷羊肉鹿肉,灑了一層胡椒鹽巴,大口亂嚼,左右腮幫子都鼓了起來,不時喝上一盞摻了鹿血的烈酒,起先自斟自飲,無病雙手難免不夠用,信口說道:“田姑娘,請斟酒。”
田馨有求於無病,見無病吃起來也不甚方便,便也順從配合起來。青雀看的眼都直了,心道:“心高氣傲的田姐姐,何曾正眼看男子,不打不罵就不錯了,還老老實實的斟酒,太陽呢,是在西邊啊。哦,莫非男兒多讀書多喝酒,有了才氣霸氣,就讓女子心甘情願麼?”
青雀在那想入非非,無病吃的痛快,最近這段時間,山間的野味沒有胡椒鹹鹽佐味,沒有面食相配,吃的不過癮,當下又有美人斟酒,又有夕陽西照,一時興起,頓覺天高地闊,忍不住大笑起來,今日茶館的鬱悶一掃而空,管他世人如何評說,先祖功績山高水長,自是巍峨綿遠,不懼流言,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管他那多。
酒足飯飽,無病擦擦嘴,“完本《扁鵲內經》三日後送到醫館。就此別過。”言罷揚長而去。
青雀被無病的飯量、酒量震驚了,田馨也沒想到無病吃飽後就這麼直接走了,三日後送到醫館,誰知道真假啊?
田馨太渴望得到全本醫書了,急急追了下去,“哎,等等。”可哪還有無病的身影。田馨在二樓大喊:“青雀,這位公子姓氏名誰?”
青雀眨眨眼,喊道,“就想騙頓飯,沒問呢。而且他主動請客的。”
田馨氣的一跺腳,急急追了下去,“你結賬,一定是去找狐媚女苟合去了,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
“小姐,小姐,等等我。”背竹箱的小丫頭趕緊追了上去。
青雀罵道:“年年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這主太能吃,跑得也真快。”想想飯錢,心疼的難受,看著盤裡的剩菜,打底的鹿血,青雀端過來吃喝起來,“呸,真腥氣,血有啥好喝的。”
田馨追到飯店大路的門口,急急左看右看,哪還能見到無病。田馨悵然地愣愣的看著遠方,許久許久。
“馨姐,馨姐。”青雀已經追了過來,喊了起來,晃了晃手。
田馨不快的說道:“吃的什麼飯,都不知道叫什麼?”
“姐姐,你也不是沒問?”
“我就是在自責。”田馨氣鼓鼓的回到大廳去結賬,妖媚的紅裙女子面色不虞,點點頭,“剛才那位藍袍公子已經付完錢了。”拍著臉頰,“沒看上我的美貌啊。”想到無病藉口如廁的機會,隨手扔了四個金餅結賬,那咣咣的砸在了櫃檯上的聲音,真是爽利,自己還白得了半個金餅的小錢,真大方啊。
田馨無奈,心中微微嘆氣,“你怎麼沒在花園等他?”
紅裙女子好似吃味怪笑,“姑娘拈酸了不成?”
田馨吃癟,悠悠走出大廳。
“掌櫃說,找人用紅漆把字都漆起來,不颳了。”
“是呀,我就說一定是哪個書法大家留下的,寫的那叫好看,什麼天賦仙姿,玉骨冰肌。哎呀,後邊的字都不記得了。”
“我知道,是個藍袍男子寫的,他啊,還喝了一整壇的鹿血,吃了八斤肉,哎呀,他的妻子肯定可享福了。哈哈。”
“你可真不知羞,哈哈哈。”
田馨聽到兩個紅裙女子的嬌笑,急急走過來,“字在哪?”
紅裙女子指了指樓後。田馨提著裙角,跑了過去。背竹箱的小丫頭和青雀無奈,也追了上去,青雀嘀咕道:“腦子壞了啊。”
小丫頭氣哼哼的說:“你說馨姐壞話,我聽到了。”
青雀反駁說:“我說剛才那個壞小子呢,腦子壞了,沒事贈什麼醫書,還在酒樓寫字。”小丫頭鼻子重重一哼,白了青雀一眼。
酒樓後邊是一個小花園,一叢修竹,一叢花圃,一座高大的青石假山,青石主峰中間一塊光潔如鏡,六個大字,茉莉在水一方,居其上,其側是一篇文章。不是賦,不是四言詩,也不是當下一小撮文人間流傳開來的五言七言詩。
“天賦仙姿,玉骨冰肌。向炎威,獨逞芳菲。
輕盈雅淡,初出香閨。
是水宮仙,月宮子,漢宮妃。
清誇苫卜,韻勝酴糜。笑江梅,雪裡開遲。
香風輕度,翠葉柔枝。
與劉郎摘,美人戴,總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