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桌上擺好碗筷,那三小隻就進來了,小雪不為難小鵬和南小川,只堵住了南小山,面上似笑非笑。
“說吧,今天你做啥活兒?”
連日來父母雙亡的陰霾在這兒輕易地一掃而空,南小山好久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了,但昨晚睡得踏實極了,所以,小雪的刁難,他並不放在心上。
“我剛剛摟了一簍子樹葉餵羊,吃完早飯後再去挑水。”
小雪很清楚挑水比劈柴省勁兒多了,南小山這是故意偷懶呢,算了,他進步蠻快的,就這樣,她沒有再說什麼,招呼大家開吃。
飯後,南清漓和小鵬收拾利索,她叮嚀小雪記得給文翠葉煮雞蛋。
為了省點錢,叔嫂兩人沒有坐車,依舊選擇走那條近路。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到了落月鎮,分頭前往翠紅樓和落月居酒樓。
先說南清漓熟門熟路到達牌坊街的翠紅樓後門,敲開門後,皮猴本來緊繃著的冷臉一下子諂笑綻放,就如春風一吹花兒開似的。
“金小哥,你可來了啊,鴇兒媽媽剛剛還和我念叨你來著,你趕快進去吧!”
南清漓進門沒走多遠,楊媽就大步迎上來,就像看見星星月亮似的稀罕寶貝著,雙目泛光,話匣子隨即開啟。
“金小哥,我老早就守在這兒了,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才盼到了你,快跟我進來,鴇兒早等得心焦了,你要是不來,她怕是連午飯也吃不下去了。”
南清漓心裡明鏡兒似的,楊媽這麼多話是要好處來的,她當即將準備好的一串銅板塞入楊媽袖子裡。
楊媽揣好了沉甸甸的銅板兒,心裡喜滋滋的,這個金小哥真是個會來事兒的。
距離鴇兒的屋門還有五六步遠,楊媽快走幾步,推開了門,嗓音裡揉了蜜似的軟甜無骨,“鴇兒,金小哥來了!”
鴇兒依舊是元寶髻,繡襖錦裙,她正捧著杯香茗出神,一抬頭看到南清漓,就似見了多年不見的老相好,笑得眼波瀲灩。
“金小哥,快坐下緩口氣,喝口茶水暖暖身子!”
說著話,她殷勤地給南清漓斟好一杯茶水,迫不及待追問,“金小哥,這次帶來幾顆翠紅膏?”
南清漓掀開了籃子上苫蓋的布片,說話很有餘地,“媽媽,這次是四十顆,都是我親力親為,顆顆上品,媽媽覺得翠紅膏的效果如何?不知這次要留多少?”
鴇兒一把烏鴉嗓子從未這樣綿軟過,“金小哥,這翠紅膏真是妙物,我服用後,連著兩晚睡得可香了!”
就此戛然而止,鴇兒老臉雖厚,也沒好意思說自己做了個好夢,夢見多年未見的老相好了。
鴇兒吩咐楊媽點數一下翠紅膏,後者會意,一顆顆開啟檢查,眼見與上次的品相一模一樣,“鴇兒,金小哥說得沒錯,上品翠紅膏四十顆整!”
鴇兒爽快地拿出來四兩紋銀,遞給南清漓,後者適時地提醒,“媽媽,你忘了扣除那一兩的預付定金。”
鴇兒以香帕掩口笑出了聲,頗有幾分笑裡藏刀的意味,“金小哥真是個實誠人,那一兩定金等到我們最後一次交易再扣吧,嗯,每次最少四十顆上品翠紅膏,就算再多一些我也照收不誤,那金小哥下次哪天過來?”
南清漓倒是能一下子弄出來百八十顆翠紅膏,但是這麼大的量,她擔心鴇兒會認為自己賺錢太容易,鼓搗出什麼么蛾子,所以不如量少一些,穩妥一些。
故意皺起了眉頭,南清漓猶豫片刻,一雙眼睛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似的,“媽媽,明天有些來不及,後天的可能性大一些。”
鴇兒臉上的瀲灩風韻瞬間消散,少了半老徐娘的媚態,多了奸商市檜,“金小哥,我可從來沒有這麼相信過一個人,你有條件儘管提出來,可不要把翠紅膏再賣給他人,也就是說,這一個月裡,你都送到我這兒,這批姑娘調養好了身子,我就不勉強你了。”
這種時候,南清漓只能眉頭皺得再深一些,故意裝為難,好為難,彷彿她這個翠紅膏有多稀罕搶手似的,其實……
南清漓心裡雪亮,精明如鴇兒,等到翠紅樓這批姑娘調養好了身子,肯定就不會再買一顆翠紅膏。
換而言之,她只能在這一個月裡賺點痛快錢,所以騎驢找驢,她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儘快尋覓到下一個大主顧。
鴇兒哪會想到南清漓也是個胸有城府的,不動聲色地給楊媽使了個眼色,楊媽會意笑了笑,湊近。
“金小哥,這時間尚早,咱們這兒最不缺的就是姑娘,你喜歡什麼款兒的儘管說,樂呵完了再走不遲。”
南清漓心裡雪亮,她是女的,她只喜歡蕭雲翳,鴇兒拿這兒的姑娘拉攏她,無非是想得她手裡的銀子,還想以此維繫這筆買賣。
因此,南清漓挺了挺背脊,一副正襟危坐樣兒,“楊媽,這兒的姐姐們不是我的菜,實不相瞞,我心裡已經有人啦,無心放浪形骸,如果沒有別的事兒,就此告辭,我還要趕回家準備翠紅膏的各種材料。”
話已至此,鴇兒不再挽留,親自送南清漓出了翠紅樓後門,又是一番能早來就儘量早來的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