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南清漓輕鬆了許多,靠著樹幹歇息了一會兒,叔嫂兩人繼續趕路。
即便是小鵬揹著個簍子,手上還拎著個簍子,依舊比南清漓的步子快,時不時就把她丟到了後面,然後一轉頭看不見她,又停下來耐性地等她趕上來。
就這樣,叔嫂兩人到了屯子口時,正是日落時分,南清漓重新背上了簍子,讓小鵬去文清源家一趟。
可是小鵬不太放心,擔心她走著走著會累得摔趴下,最終堅持將她送到了自家所在的那條巷子口,才趕往文清源家。
南清漓是想讓文清源在牌匾和幌旗上寫字,而且她衷心祈禱老天爺給她留點情面,接下來的兩三天,千萬千千萬不要下雨。
因為現在早已經過了雨水節氣,隨時可能春雨伴著東風來,牌匾有出水簷擋著沒事。
但是幌旗被雨水一淋,那上面的字就會被衝花變模糊,那樣,她還得買新的幌旗,還得讓文清源重新寫字,太麻煩了。
走進荊門,南清漓一眼就看見那隻野山羊臥在圍欄裡反芻,寧靜安詳地望著她。
半天錦霞之下,這樣一個幽靜的小院,歲月靜好也不過如此。
可是,當她一步步走近堂屋門,東屋傳出來的惡語直往她耳朵裡鑽,她想不聽都難……
“小雪,你大嫂天天圍著男人轉悠……”
這嗓音,南清漓太熟悉了!
不是別人,正是文春生的親孃,文家屯子裡大名鼎鼎的草雞奶奶。
眾所周知,她和這位草雞奶奶八字不合,可小雪竟然將這位主兒讓進了屋裡熱聊,為什麼啊?
南清漓實在是想不出來一個合乎邏輯的理由,而文氏的惡語繼續往她耳朵裡鑽。
“……她就不是個正經女人的正經樣兒,你得為自己打算啊!”
居然! 南清漓居然聽到小雪嗯了一聲,這個輕的不能再輕的嗯字,令她頓時眼前為之一黑。
小雪居然認可文氏這樣奚落她這個大嫂?
小雪也和文氏一樣,認為她不正經?
她未進院子就開始故意放慢了腳步,想給小雪一個驚喜,而小雪卻回敬給她一個驚駭。
南清漓反省著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同時也繼續聽著屋裡傳出來的對話。
“小雪,你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嬸子我是一肚子苦水沒處吐啊,文翠葉懷的就是個野種,我猜著不是文老九的,就是吳四順的,所以我早晚會讓你春生哥休掉她。”
“嬸子,你可得想好啊,咱們文家屯子可窮得很,春生哥休了翠葉姐後,有可能打光棍喲!”
“小雪,你這就是小看你春生哥了,他腦子聰明又勤快,我聽說他今天一大早就去做短工了,你看看他到現在還沒回來,肯定是攬上了賺錢的長工活兒。”
“嬸子,你說的沒錯!”
“小雪,你別想瞞著嬸子,我可聽說了,你和黃大少爺在上元節那晚可熱乎了,不過你得心裡有數,黃大少爺肯定不會娶你這樣的小村姑,所以你就嫁給你春生哥得了。”
“哎喲,嬸子,真是啥也瞞不住你啊,可春生哥還沒休掉翠葉姐呢,那他咋娶我啊?”
“小雪,我今天過來就是給你個準話,我一定會讓你春生哥休掉文翠葉,那你呢也要暗暗準備一下了,你讓你大嫂備下二十兩銀子的嫁妝,這樣,你們成親後,你找黃大少爺幫個忙,就能在落月鎮租上間店鋪做點小買賣。”
“嬸子,我可過夠了窮日子,只想做個富家妾,不過你想的太周到了,那你也得準備一筆聘禮,最低也要壓過我家醜大嫂的聘禮,那也準備二十兩吧!”
“小雪,你這就是獅子大開口啊,文家屯子哪有這麼高的行情啊?這話可不能和第二個人說了,不然你就嫁不出去了,你和你春生哥那麼親近,還要啥聘禮啊,再說了,就算你們成親了,我會讓你春生哥不管著你,你還可以和黃大少爺繼續來往……”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玩意兒啊,南清漓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直接拉開堂屋門,提步而入,屋裡隨即就安靜下來。
進了東屋,南清漓沒有理會坐在炕頭的小雪,而是剜了文氏一眼,語氣不善。
“嬸子,眾所周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現在翠葉姐懷孕了,春生哥夫妻倆就是有後了,他們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你就別瞎嗶嗶了,好走不送!”
即便如此,文氏依舊老臉不臊不紅,涎著臉道:“清漓,你爹孃沒了缺家教,我也不怪你說話難聽,你從鎮上買了啥,拿出來看看啊,都是給小山和小川買的,沒有小雪的份兒吧?”
其實簍子裡裝的是給小雪買的棉花和被褥料子,但是南清漓不想將自己的家事送給文氏出去嗶嗶叨叨一街,她虎著臉。
“文氏,我從沒有喝過你一口水,所以還輪不到你教訓我,臉是個好東西,拜託你要一下,我家不歡迎你,聽懂了嗎?”
就在這時,南小山和南小川放學歸來,一前一後進了屋,對文氏也是一樣沒有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