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毫無頭緒……
直到文春生和吳四順挖好了坑,吳四順踩著梯子將店鋪門頭上那塊鍾記茶館的牌匾取下來,南清漓也沒有琢磨出來個眉目。
接下來,南清漓吩咐文春生和吳四順將採購的生鮮食材放到木桶裡,然後將木桶放到水井裡吊著……
先前大肆採購只想給文春生增加信心而已。
因為老滷湯還在屯子裡,只能是明天帶過來後才能做熏製品和蛋製品。
沒有多久,小鵬買回來兩副豬羊下水雜碎,吳四順清洗乾淨後,南清漓也做好了晚飯。
“大嫂,真的吃燻雞啊?”
吳四順剛坐到桌邊,還沒拿起筷子,就看到了一盤斬切成塊的燻雞,他欣喜的語氣帶著難以置信,因為他本以為南清漓僅僅是堵徐大丫的嘴而已。
南清漓將兩個雞翅夾到自己碗裡,“剩下的燻雞肉,你們三個包圓兒!”
此話一出,小鵬乾脆將燻雞肉分成了三份,他自己扒拉到碗裡一份,給吳四順扒拉了一份,然後將盤子放到了文春生跟前。
文春生雖說是家裡的獨子,但是從有記憶到現在,他也沒有一頓吃過這麼多肉的經歷,心裡又暖又感動。
他娘在逢年過節時,偶爾會宰殺一隻不下蛋的老母雞,本來就都是些乾巴巴的雞骨頭,可是他娘也不容許家裡人隨便吃。
他娘張嘴閉嘴對屯子裡的人說他是家裡的獨子,肉份兒當然是最大最多。
單單從這點來講,他一直以為他娘很在乎他這個兒子,以為他在家裡一直就是頭一份兒的待遇。
家裡吃肉的時候很少,所以他對自己的肉份兒記憶尤深,燉雞的第一頓是四塊,第二頓是兩塊,第三頓只有一些碎骨渣的湯。
現在才明白,他被他爹孃愚弄了多年……
他和小鵬去張屠夫肉鋪採購生雞,每隻生雞約莫就是一斤六七兩的樣子。
他就多嘴問了張屠夫一句,這麼大的雞毛重是多少,張屠夫不假思索地說二三斤之間。
而他娘宰殺的都是養了好幾年的老母雞,他孃親口說的毛重都稱了五六斤,那麼宰殺後怎麼著也有四斤左右的淨重。
可是端到飯桌上的雞肉卻僅僅相當於這隻燻雞的一多半,哦,他想起來了,他娘燉的雞肉裡從來沒有雞翅和雞腿。
看來,他爹孃偷吃的習慣早就養成了!
不說這點,自從他不往家裡交短工錢,他爹孃哪還有半分親情,簡直是一天比一天寡淡,比白開水還寡淡。
對自己不親也就算了,可他爹孃對他的妻子文翠葉不止是寡淡,還有不堪入目的欺侮折磨。
他親眼看見他爹往死了踹他心愛的妻子,他親手洗文翠葉那條換下來的血褲,淘洗了好幾盆血水。
這些無可抹去,他是真的寒心了,這親情真的沒了,以後各過各的,他再也不會回那個家了。
“春生哥,吃飯就吃飯,拿起筷子就是幹,好了,你和小四兒商量著洗刷鍋碗吧,然後關好了門窗,洗漱一下早點睡,我和小鵬回屯子!”
說到這裡,已經吃完飯的南清漓有些難為情,“春生哥,店裡只有鍾叔留下的一套舊被褥,我晾曬了一下,褥單也洗了,你和小四兒就擠擠湊合一晚,明天我就讓小鵬帶過來小四兒的那套被褥。”
文春生心裡暖融融的,生活竟然可以如此簡單美好,一時間,他除了點頭,竟然說不出隻言片語。
吳四順嗤嗤笑著打趣,“春生哥,那個你先有個心理準備啊,摟著媳婦兒睡,與摟著我睡肯定感覺不一樣的,你就盼著翠葉早些養好身子吧,那樣你們夫妻一間房,我自個兒睡一間。”
這樣一說,文春生尷尬得俊臉泛紅,他不知怎麼的,就是放不開,依舊語塞中,只是尬笑著。
因為現在要帶回去一些東西,而明天要帶過來不少東西,所以南清漓和小鵬都背了簍子,不過小鵬搶了那個較重的簍子揹著。
一天下來,南清漓忙碌得似個轉動不休的陀螺,說不累是假的。
她自我安慰地尋思著很快就會步入正軌,等到文春生學會了做稠粥,等到吳四順學會了做熏製品和蛋製品,還有一個小鵬幫著搭把手,她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大嫂,我挽著你的胳膊走吧,你這樣太慢了!” 終是,小鵬忍不住出了聲,語氣裡隱含著淡淡的嫌棄。
南清漓搖搖頭,乾脆停下緩口氣,“小鵬,男女之防是一方面,還有就是人言可畏,你和我這個寡婦嫂子拉拉扯扯的,好人家的姑娘都看不上你,那樣就等於毀了你!”
小鵬才不想這麼多呢,他只想讓南清漓走得輕鬆一些,既然南清漓不讓他挽著胳膊,那他只好拿下來她的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