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身材纖弱得幾乎看不出是個女子,臉蛋長得一般的很,就屬於還沒長開的那種,而且還有一塊醜陋的胎記,而且她還穿著一身不值錢的粗布衣服,頭髮上連根簡單的荊釵都沒有。
陳嘉木見多了油頭粉面的小寡婦,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南清漓這種毫無雕飾的樸素小寡婦,他心生詫異,難道是文瑞和這個南寡婦都善於偽裝?
縣丞陳嘉木沉思間,朝蔡閏枝擺擺手,示意她出去迴避一下。
但蔡閏枝抱著鐵墩兒,還是滿眼滿臉的擔憂,望了一眼垂首坐在炕尾的文瑞。
“清漓,你可要對縣丞大人好好說話啊,你瑞伯伯最愛惜的就是名聲,也不知道是哪個黑了心肝肺的想害死你瑞伯伯,我快要被氣死了,唉,今天都是小年了,怎麼倒黴的事兒卻一件挨著一件啊?”
南清漓瞭然這種時候不能自亂陣腳,她淺淺一笑,“嬸子,你就先回避一下吧,你儘管放心,我會好好配合縣丞大人問話,相信黑白是非自有公斷。”
蔡閏枝長長嘆了口氣,依舊愁眉不展的,抱著鐵墩兒出去了。
陳嘉木察言觀色之餘,暗挑拇指,這個南寡婦小小年紀卻不卑不亢,從容有度,比那些山野村婦高出一大截,連他也不得不另眼相看。
他正要說什麼,就見一個乾瘦的老婦人一瘸一拐闖進來,伴隨著一股子尿,騷,味兒撲面而來。
不是別人,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吝嗇鬼歸榆花。
她今天出門前特意往臉上抹了點豬油,因此臉上就泛著一股子膩膩的油光,進屋裡剛剛站穩,她就朝著縣丞陳嘉木撲通一聲跪下了,磕頭如小雞啄米似的,彷彿揹負著天大的冤屈。似的
“青天大老爺啊,你可要給老婆子做主哇,我兒吳大順死得可慘啦,都是南寡婦不守婦道害死了他,剩下我一個老婆子真的沒法活了啊!”
青天大老爺這個稱呼落在陳嘉木耳裡,聽著很不得勁兒,這片地兒,配得上這個稱呼的不是他,而是知縣大人,這要是傳到知縣大人的耳朵裡,他得滾回老家挖二壟。
聽了歸榆花的話,陳嘉木心生疑竇,這個老婆子哭得這麼可憐,難道說是南清漓勾搭文瑞害死了吳大順?
這樣一想,他立即叫過來兩個捕快,附耳低語一番,後者點頭稱是,轉身出了屋。
縣丞陳嘉木不問,文瑞也懶得介紹歸榆花是哪位,一方面是擔心陳嘉木嫌他囉嗦,另一方面擔心自己言多必失。
沒有多久,兩個捕快折返回來了,趙威如是回稟,“稟告縣丞大人,小的一連詢問了三個文姓族人,他們都說吳大順在新婚第二天進山打獵,遭到野熊襲擊而慘死。”
高強也是實話實說,“稟告縣丞大人,小的一連詢問了三個非文姓的外來戶,他們也是這樣說的。”
剛才腦補出來的那個謀殺親夫的梗兒,這下成了不好笑的笑話,縣丞陳嘉木暗暗唾棄了自己一把,特麼的,差點被這個老幹婆誤導進了死衚衕。
他嫌棄地瞅了一眼還在磕頭的歸榆花,來了句廢話,“吳南氏,這老婦是你什麼人?”
南清漓不用費勁兒編話,就如實說:“稟告縣丞大人,她是我前婆婆吳歸氏!因為她不肯出亡夫的安葬費,所以瑞伯伯就幫我自立門戶,也就是說我已經與吳家沒有半點關係了,
不,這樣說也不準確,吳歸氏的小兒子吳四順因為嗜賭,欠下五兩銀子的賭債,吳歸氏為此將他踢出家門,他目前沒有正經營生,在我家裡幫著打雜!”
還不等陳嘉木說話,歸榆花可有理了,“大人啊,你可不能聽錢寡婦瞎咧咧啊,她就是個不正經的賤貨,哄騙我兒吳四順去賭錢,贏了的錢都讓她吃喝了,欠下了五兩銀子的賭債哪,我咋能拿出來那麼多銀錢還債啊,她就到文瑞這兒鬆了褲帶,文瑞就幫著我兒吳四順還了賭債,現在叔嫂兩個天天睡一屋裡,把老吳家的臉都丟光了。”
先是謀殺親夫,現在更勁爆,叔嫂亂情成奸! 不得不說,縣丞陳嘉木被這個梗兒吸引住了,如果真的是事實,而他對這樣傷風敗俗的事兒置之不理,那傳到知縣耳朵裡,他就得回家挖二壟。
想到這兒,捏著兩手心冷汗的陳嘉木又對兩個捕快耳語一番,後者點頭稱是,相隨匆然離開。
而吝嗇鬼歸榆花見縣丞陳嘉木真把她當盤硬菜了,索性不跪著了,因為跪著不如坐著舒服嘛!
她坐在那兒,拍著大腿哭嚎吳大順命苦死得慘,吳四順忤逆不孝順,她一把屎一把尿白拉扯大了兩個兒子,如此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