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支箭。”他終於說了。“運氣真是糟透了,偏偏就射在舊傷口上,剛好就是多年前遭野豬攻擊的那個傷口,而且都傷到骨頭裡去了,是赫爾墨斯幫他把箭切斷取出來的。”
他忽然靠回椅背上,這段記憶似乎讓他覺得很厭倦。“剛好就在舊傷上面。”他昏昏沉沉地說道,“
每當他蹲下來的時候,這傷口就會裂開,然後又流血。”
“你應該保持腿部靜止不動。”星彩嚴肅地說道,但一見到人們三個人都瞪著她,就馬上改口,“喔,他想你沒辦法,真的。”她試著打圓場。
“現在讓人們來看看傷勢吧!”蕾姆提出建議,然後伸手想拿開溼布。
博爾赫斯比了個手勢阻止她。“就別看了,我自己會處理,等菲林吃完東西再說。”
“你吃完東西之後就該休息。”星彩告訴他。“蕾姆,請讓一讓。”
令菲林驚訝的是,博爾赫斯不再說什麼了。蕾姆退開來讓出位子,好讓星彩夫人蹲在馬廄總管面前。
當他看到她把布掀起來的時候,臉上便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接著,她把布的一角用乾淨的水沾溼,擰乾之後靈巧地沾著傷口,溫水就把凝固的血塊溶解。
清理乾淨之後,傷口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糟了,但總還是個難處理的傷口。
而且博爾赫斯所遭遇的困境會讓傷口復原的過程更加複雜,原本應該癒合的傷口也仍是皮肉綻開,不過每個人顯然因為星彩徹底的清理而鬆了一口氣。
傷口的一端發紅腫脹也還有感染,好在沒有化膿,旁邊的面板也沒有變黑。星彩看了一會兒便開口:“你覺得如何?”她大聲地發問,並沒有針對任何一個人說話。
“帶刺人參根?加熱之後搗進糊藥裡磨碎?人們有這個麼,蕾姆?”
“有一些,夫人。”蕾姆轉身在她們帶過來的籃子裡翻找。
博爾赫斯接著問菲林:“那些瓶瓶罐罐是從菲林房裡拿來的麼?”
菲林點點頭,他也點頭響應菲林。“菲林想也是。那個袖珍矮胖的棕色罐子,把它拿過來吧!”
他從菲林手中接過那罐子,將塞住罐口的塞子拿掉。“這個。菲林本來帶了一些離開公鹿堡,但就在第一次遭突襲的時候和那些載貨的馱獸一起搞丟了。”
“這是什麼?”星彩問道,手上拿著帶刺人參根,眼神充滿了好奇。
“繁縷和車前草葉,浸在油裡,然後加上蜂蠟製成藥膏。”
“那應該很有效。”她表示贊同,“但總得先敷上帶刺人參根。”
菲林戰戰兢兢地擔心他又要爭論,但他卻只是點點頭,突然間看起來非常疲倦。他將身體靠回椅背上拉緊毯子,垂下眼皮就合上了雙眼。
菲林聽到了敲門聲,一開門就看見芙蘿婭站在那兒,身旁站著迷迭香。“菲林的一位女傭告訴菲林,博爾赫斯回來了。”她開口說道,然後看看菲林身後房裡的情況。
“那麼,這是真的。他受傷了?菲林的丈夫,喔,赫爾墨斯怎麼樣了?”忽然間,她的臉色變得比菲林想象中還蒼白。
“他很好。”菲林讓她安心。“請進。”菲林咒罵自己的大意,應該在博爾赫斯一回來時就把訊息傳給她,讓她知道他帶回來的訊息,否則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
當她進門的時候,忙著加熱帶刺人參根的星彩和蕾姆抬起頭來迅速小聲地招呼著她。
“他怎麼了?”芙蘿婭問道。於是菲林把博爾赫斯向國王報告的一切全告訴她,因為菲林認為她有權知道她丈夫的現況,就像克里克理當獲悉自己兒子的狀況一樣。
當她聽到有人突襲赫爾墨斯時,臉色又發白了,但仍靜靜地等菲林把話說完。“感謝所有的神庇佑,讓他愈來愈接近菲林的群山,他在那兒至少不至於遭受他人攻擊。”她一說完就走到星彩和蕾姆那兒看她們調製帶刺人參根。
只見它們已經加熱得夠軟了,於是她們就將它磨成糊狀,放冷了之後再敷在傷口上。
“山梣莓可以將這類傷口清洗得很乾淨。”她大聲提出建議。
星彩羞怯地抬頭看她。“菲林聽說過,但這個溫熱的帶刺人參根可明顯降低傷口感染,還有懸鉤子和光滑的榆樹葉,也能有效清洗這類破皮的傷口或製成糊藥。”
“人們沒有懸鉤子葉,”蕾姆提醒星彩,“它不知怎的受了潮,便發黴不能用了。”
“如果您需要懸鉤子葉,他那裡有。”芙蘿婭輕柔地說道。“菲林準備好泡早茶的,這是菲林阿姨教菲林的偏方。”她低頭尷尬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