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長安自知方才出言冒犯了公子,面上雖然沒什麼異常,但是心裡自然驚慌。
隨後,他意識到自己今日不應該貿然前來,於是找了個藉口告退了。
扶蘇看著馮長安遠去的背影,心頭升騰起復雜的情緒。
他這個公子當的,沒滋沒味。
整日不是聽大儒們在自己耳邊念仁,就是背子曰;經常騎馬射箭不說,不時還要主動跑去嬴政的章臺宮拜見嬴政說些有的沒的。
而這一切,說白了,在嬴政眼中根本算不得什麼。
公子扶蘇以前都在白費工夫。
嬴政厭惡的是他的楚系血脈,而忌諱不已的就是他的仁懦性格。
仁懦,在王族之苑中,大忌也!
扶蘇遙望著咸陽宮最高的建築,那就是章臺。
白馬渴了,開始焦躁不安,踢著後腿,在草地上打著轉,嗅著什麼。
扶蘇勒緊馬脖頸,輕輕撫摸了馬脖,而後馭馬到了河邊。
馬渴了就讓喝水。
再自然不過。
人不行,就要改!
現下,他手頭一共有三件為難事。
這第一件。
他了解他的現任老師僕射淳于越的個性,委實是個正人君子。
這樣的人若在早年的齊國魏國,自當是大才。
但是在秦國,在實行郡縣制的秦國,他的政治主張就像是個異類。
而且最讓扶蘇感到後怕的是,他給自己灌輸的思想以及他肯捨生取義的氣概。扶蘇預見到他們再這樣師徒捆綁下去,大機率又會重蹈覆轍。
當然他不會再那麼傻去自殺。
但是淳于越和詩書的命運,悲劇只會再次上演。
而且,這副身體的前主本就是少年英才,束髮之年,便已學有所成,精通六藝。
(束髮,十五)
但是淳于越現如今將精力都放在如何教導他做一個正人君子,並且到處在人前吹噓他的的仁義之名。
扶蘇很是鬱悶。
他不願意再陪著淳于越在這些虛名上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