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熱起來,好動的裴知意一點也不想出去,悶熱的天熄滅了她對散步的熱情,只能坐在躺椅上百無聊賴,“綠蟻啊,你那同期有訊息了嗎?”
自從開始看話本,就覺得幹什麼都索然無味,看書更是無甚樂趣,可惜這話本也是有缺點,就是一本講不完,偏偏要上下兩本才能講完故事。
配置一現在看的是“上冊”,翻遍了綠蟻那同期送來的包裹也沒找到“下冊”,只得專門讓綠蟻找了那同期宮女,給了好些銀錢,想買來那“下冊”的故事。
“主子喲,你以為出宮一趟是那麼容易的嗎?那些話本子宮裡倒賣的太監哪裡管什麼上下冊,要是想尋得只能跟著採買的宮女專程出宮去,銀子雖夠,但是那幾個名額早就沒啦!我那同期想排上還得個十來天呢。”
綠蟻話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驕傲,在宮裡想出宮一趟的宮人數都數不過來的,那些出宮的路子早就被人看管著,就像是私人領地一樣,不光有錢,也得有人脈才能進去,偏偏她的小姐妹有路子,怎能不令人驕傲?
裴知意哪裡知道普通宮女出宮一趟的艱難?只聽十多天才能為自己那對才子佳人謀求出路,她心都要碎了。
“這可怎麼辦啊,真的要在這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了嗎!”配置一故作哀愁,嬌柔的嘆了一口氣,學著話本里的樣子,婉轉的扮了個我見猶憐的姿態。
紅泥和綠蟻都忍不住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在這深宮裡就像黃鸝一般清脆。
“主子,您都拖了三日了,殿下讓你每日讀書一個時辰習字一個時辰,可不是憑口白說,是要抽查的”,紅泥看著裴知意清閒的樣子,人不知開口勸到。
趙承基當初說讓她讀書習字,還給她規定好了一日兩個時辰,裴知意一開始勤快的不得了,後來發現讀書的時候看話本更有樂趣,就漸漸改讀話本子,後來更是連拿習字的時間都免了,話本子一天能看三個時辰不換地方的。
那話本子看的快,沒了話本子看的時候,讀書和習字?裴知意不認識他們!
紅泥和綠蟻心中自是擔憂,被太子殿下發現了,懲罰她們這些奴才事小,主子萬一失了寵愛,那就得不償失了。
紅泥和綠蟻那邊好言相勸,裴知意滿腦子都是話本里的兩個人,哪有心思去讀書習字?
“天太熱了,哪有心情練字,我趴在案子上都覺得自己要著了!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人能堅持著批閱那山一樣的摺子的。”裴知意抵抗,揮起小拳頭學的繪聲繪色,紅泥被逗笑了,但這沒有耽誤她監督主子習字。
說著紅泥就拽了綠蟻,“綠蟻給我作證好不好?主子,您可快去練吧,沒準殿下今兒就抽查了。”
提起太子殿下,綠蟻湊過來沒大沒小道:“您當初可是自己個兒答應殿下要好好讀書習字的,結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今兒漁網都扔了,你可問問你對得起殿下?”
裴知意聽到這心裡有些猶豫,當初見了那穿香真跡一時激動就信誓旦旦的答應了太子殿下,現在想想簡直太沒見識了,那字帖珍貴是珍貴,哪有話本子惹人喜愛?
見裴知意一會激動一會蹙眉,紅泥拿出了殺手鐧:
“主子,若是習字,我給您弄冰粥來,今兒個您隨便吃?”
裴知意眼睛一亮,復而又琢磨道:
“紅泥,你沒唬我吧?這一屋子人可都聽著呢?”
紅你捂著嘴笑著說:“好主子,紅泥幾時騙過你?”說完和綠蟻相視一笑。
她們這主子每次都說自己能吃了三大碗,可紅泥哪敢就直接給了三碗?於是每每都說紅泥太小氣,說是紅泥不讓自己吃三碗。
有一次紅泥看裴知意實在熱的燒心,就拿了個大碗裝了冰粥給她送過去,裴知意看著話本看的聚精會神,沒發現碗變大了,還以為和平常一樣的小碗,幹吃吃不沒,最後生生等那吃不完的冰粥化成水了才不吃了。
紅泥以為主子能發現就沒說換了碗,最後和綠蟻看著那大半碗“冰水”哭笑不得,從那以後裴知意還是叫囂著要吃三大碗,紅泥和綠蟻也就不再較真,她家主子吃東西慢,就是真給她三大碗冰吃,在沒吃完的時候就化成了水,和哪裡還會傷身子?
裴知意終究還是在紅泥綠蟻的軟磨硬泡下,進了廂房旁邊的小書房,小書房裡光線正好,不至於曬得沒了心勁,也剛好能看到書。
裴知意確實不愛看書,但做事很認真,只要是認定要做的事不會三心二意,她嬌憨,但是不愚笨。
窗子外透過耀眼的光,有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外頭熱浪翻湧,但這些都打擾不到屋裡的小人,她正在臨摹穿香字帖,一筆一劃都極其認真,可基礎使然,她的字根基實在太差,用趙承基的話來說就像是幾根柴禾搭建起來的茅草房,風一吹便散了,連根基都沒有。
練了一個時辰的字,連一個字都沒習成。
趙承基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門口的紅泥和綠蟻急忙行禮,趙承基把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著不要出聲,紅泥和綠蟻相互看了一眼,都從中看到如釋重負的神情。
幸好今天讓主子來了小書房!
再說那邊,趙承基進了小書房,就見裴知意小臉紅撲撲,一雙眼睛極為認真,桌案地上灑滿了字,那是裴知意一上午都沒練好的字,趙承基撿了來發現是個“永”字,不禁笑出聲,這“永”哪是那麼好練的?
裴知意聽到了笑聲,抬頭便見了太子,低聲綿綿的叫了一聲“太子殿下”。
趙承基被這軟軟的一聲殿下叫的極為受用,大手一揮,把裴知意手邊的一摞宣紙都拿了過去:“讓太子殿下給你批批字。”
批字是宮裡教導太子習字的先生愛說的,就是拿出學生練的字和臨摹的字帖對照,教導改進的地方。
趙承基給裴知意準備的都是裁好的和穿香字帖差不多大的一方小紙,按著穿香字帖上的簪花小楷,一頁能有六七十個字,可到了裴知意手裡,那能放下少說三四十個字的紙上,大大咧咧的只躺著一個字。
那字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無賴氣質,躺在趙承繼的大手上,像是在叫囂:怎麼樣,你該是改不了我!
那字太大了,大的能有清河一個腦袋那麼大,又醜的刺目,清河在門口都能感覺到太子殿下的絕望,他一個不會習字的奴才看了那字都覺得腦袋疼。
趙承基只覺得腦袋翁了一聲,把那些紙張挨個翻看著,不免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麼樣,可有穿香的感覺?”裴知意在一旁美滋滋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