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被趙承基手把手握著練了許多字,開始她的心裡還有些小鹿亂撞,後來就完全沒有心思想這些別的。
趙承基的字鋒芒畢露,一筆一劃都有恰到好處的神韻,可裴知意生下來習字的次數都是有限的,被“捏著”練了一下午的字,她的手都痠麻極了,已經快要沒了知覺。
兩個主子習字,清河倒是清閒了不少,看著裴昭訓不情不願的習字,心裡不禁感嘆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太子殿下監國多年,皇上早就把這些爛攤子扔給殿下,自己享清福去了,太子殿下日日忙碌不已,慎行殿還有堆成山的摺子沒看呢。
出了書房,只聽趙承繼吩咐道:“把本宮書房裡的穿香字帖拿來。”
清河低聲應著,大燕國女子崇文,一手好字是未出閣少女們自小就要習得的。
所以大燕在字畫上出了許多位傑出的天才,其中穿香字帖就是大才女近之夫人的傳世之作,只不過市面上的摹版早已在代代相傳中失了本來的神韻,只空留了七分形似。
不過名家之作,就算只剩下七分形似,也是京城中女子們的練字啟蒙。
至於那唯一的真跡?
早就被收在皇家庫房裡,在太子殿下習字小成的時候,被陛下和其他十餘本大家帖放在一起,賜給太子殿下觀摩。
要是被京城文人才子、特別是那些從小修習穿香字帖的官家女兒們知道了,太子殿下竟把這傳世之寶的真跡給了個小小昭訓,她那一手慘不忍睹的字都會被看成是對近之夫人的侮辱,這裴昭訓定會被那些才子才女們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光是宮外的官家女兒們,就說是各親王府的郡主們,哪個不想從太子殿下這裡將那穿香字帖討要來?
不過就看裴昭訓的那手“好字”,清河認真的估摸著,她練上五十年,也不會有人看出來她是臨摹穿香真跡練出來的。
裴知意本還以為殿下說的穿香字帖是市面上那種十兩銀子就能買到、大家閨秀從小修習的穿香字帖,因著真跡早就尋不到了,索性大家也就略去了“穿香字帖拓版”後面的“拓版”二字。
反正誰都沒見過真的,大家都道自己的是最像原帖的拓版。
可直到清河拎著那古樸的木箱進來,裴知意才覺得自己想差了。
那古樸的箱子是由北方昌平一代特有的木頭——昌平木製成,這木頭極沉,不易雕刻,但卻有及好的除水功效,許多字畫都放在由昌平木製成的盒子裡,防潮儲存。
但是因為這木頭稀有,能雕刻它的師傅也不多,堪稱寸木寸金,也只有年代久遠的名家字畫才能用它裝著。
裴知意能認出這是昌平木的原因很簡單,她在大伯書房裡見到過一次,大伯說那是某個詩人的絕筆,死活不給她看,只得顧左右而言他,給她講了這昌平木來轉移她注意。
“這?是穿香真跡?”裴知意摸著那盒子,找到了機關,一摁中間的暗格就把匣子開啟,裡面正是她見過的穿香字帖,不過不是拓版本常見的黑紙白字,而是真跡一般的白紙黑字!
只見趙承繼笑道:“自然是真跡,這天底下能稱得上真跡的只有本宮手中這一本,”言畢又摸了摸裴知意的頭,“怎麼?以為本宮會用市面上那粗製濫造的東西糊弄你?”
裴知意沒好意思說,就傻笑了一下,“殿下您可真好!臣妾定不負殿下的好意。”
裴知意保證道,一雙笑眼真誠又發亮。
趙承繼欣慰一笑,果真他的教導是有用的。
待用完膳,趙承繼命清河拿了未批的奏摺,在小書房看著,批完摺子,就去了裴知意的廂房。
裴知意正在內室沐浴。
“主子,清河公公說,太子殿下吩咐,讓您以後習的字都放在一處,說要日日抽查呢。”
紅泥在浴桶邊給裴知意揉捏手臂,她可是看到了自家主子習的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知道了,你找個木頭匣子放起來,以後專門收著。”裴知意感受到手臂被紅泥捏著,緩緩疏解了痠麻。
紅泥看著主子一點不滿都沒有,以為她是懂事了,放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