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潭因為錯誤的認知悄悄站錯隊的時候,屋裡的趙承基百思不解。
棋盤上的棋子還維持著原樣,棋盤上黑子大好的局勢被破壞——當時聽清河的回稟,都沒思考就隨便下了一手。
對弈需精心思考,可現在他完全想不起之後要怎麼下,棋盤上的黑白棋交錯,彷彿勾勒出一女子的面容,那女子在笑,櫻桃小嘴一開一合,那女子的大眼睛忽閃忽閃,那女子在他身下為可憐巴巴……
他終是體會到了自己的心不受掌控,滿腦子都是另一個人。
裴知意的小憩一睡就是兩個時辰,當她醒來的時候紅泥的墜子已經織了四五個,一旁綠蟻也有樣學樣做了一個。
“你們這是作什麼呢?”裴知意好奇的挑起針線筐裡的墜子,這些玩意甚是精巧,不敢想象是自己做出來的。
“回主子,這就是平常的墜子呀,宮裡頭墜子的款式和外面的不一樣,我以前在尚衣局,總幫尚衣局姐姐幹活,久而久之就會了。
尚衣局的款式老舊,偶有出挑的也都是給貴人們挑了去,我想著給主子做幾個好看的。”
“你有心了。” 裴知意聽到紅泥的話,心裡極為熨帖,雖然才認識了兩天,可不比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差。
“主子你看,我也會了!”綠蟻拿著自己編的墜子給裴知意看,那線的顏色和珠子都精巧的很,就是編的七扭八歪,偏偏綠蟻還一臉的自豪,把裴知意樂壞了。
“真好看啊。” 裴知意看著針線筐裡,不同花色款式的墜子已經堆成了小山,她特別喜歡,放到手心裡,這個摸摸那個蹭蹭。
“主子喜歡比什麼都重要,主子挑挑看,得意什麼顏色款式的,紅泥我多做幾個,每天換著花樣給您戴!”
紅泥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讓主子開心點,雖有主僕之別,可裴知意不比她們大,撒嬌的時候就像是妹妹一樣。
可沒想到裴知意沉吟了一會:“這幾個就挺好,也別再弄了,傷眼睛,追雲閣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過問你們,有這時間多歇一會兒,累壞了我可會心疼的。”
裴知意打小身邊服侍的人是極多的,但她從來不把他們當狗,對丫鬟們是真真的打心眼裡疼,當年裴家沒落,身邊的丫鬟們沒有一個偷了府裡的錢財跑了,都始終如一的照顧她。
紅泥和綠蟻聽了都有一瞬沉默,隨即綠蟻拿了笑話打趣紅泥,才把這件事掀了過去。
但紅泥和綠蟻的心中,違為這幾句話,久久不能平靜。
午後日頭高,裴知意醒來之後也沒那麼熱了,就想出去走走。
綠蟻給她梳了頭,紅泥悉心服侍,洗乾淨頭面,換了身並蒂蓮的襦裙,外頭套了個月白色對襟褂子,裙襬上大朵並蒂蓮花在月白色柔紗眾朦朦朧朧,猶如穿梭在仙境。
紅泥拿了傘,為裴知意遮擋日頭,宮裡的女人們靠的就是一張臉,只要有日頭斷然不會把小臉蛋放在太陽底下烤。
綠蟻在東宮久一點,就在前頭帶路,一路上嘰嘰喳喳的,主僕三人其樂融融。
“他們怎麼都認識我呀?” 裴知意一路走來,形形色色的宮人,太監宮女女官,都給她行禮。
“那是當然,主子您是著東宮頭一位稱得起“主子”的呢!在您之前,東宮可沒有女眷!綠蟻語氣中帶有一絲驕傲。”
裴知意驚訝,“怎麼可能?我雖然是第一個有名分的,難道東宮裡連…也沒有嗎?”
一般人家都會有很多侍女丫鬟來做通房,相當於給未經人事的少爺公子“練練手”。
“天啊,主子您入宮之前難道不打聽一下嗎?”復而見綠蟻神神秘秘湊到裴知意麵前:“太子殿下在前之前真的不曾有過任何女人,您現在可被京城裡好多女子羨慕嫉妒呢!”
裴知意頓時覺得自己孤陋寡聞,可她在家裡的時候從不曾出門走動,去外面也是和爹爹二哥去玩耍,小姑娘無憂無慮,也不曾有愛慕的人。
那時候成親對她來說太過遙遠,“太子殿下”這樣的人對她來說也遙不可及,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多捉幾隻小雀兒,怎麼多抓幾隻蛐蛐兒。
但聽到綠蟻的話,她心裡突然密密麻麻生出了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覺,嘴角也不由得翹了起來。
就這樣,她們一路說說笑笑,因為太子大婚在即,又有良娣良媛等等接二連三入宮,東宮正在大興土木,修砌宮邸,許多院子都不讓人靠近,怕砸壞了人,也怕弄壞了東西。
裴知意一行人就沒走太遠,在一個小院子裡摘了幾朵蓮花,放在了妝臺上的兩個瓶子上,臥房裡平添了些許稚嫩可愛。
剛回到追雲閣,迎面就碰上了清河公公,清河眉開眼笑的對裴知意行了個禮,說殿下待會子要在追雲閣用膳,讓裴知意早做準備。
裴知意使了個眼色,紅泥聽話的拿出了一錠銀子塞到清河公公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