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她彷彿看到眼前不怎麼清晰的夜色,那把匕首釘穿自己的血肉,她瞠大了雙眼哀嚎求救,卻怎麼也喊不出聲來,只有一雙清澈卻又同樣恐懼的目光看向自己。
滋、滋!
腦海中像是被電流竄過似的,她只覺得頭頂一陣疼,根本就想不起什麼,除了一閃而過的這個畫面,再沒有其他記憶。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被誰釘在這裡的?
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樣的事?
玄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垂眸看去,正好對上了霍青魚那雙清澈中浮著一絲痞氣的眸子,與他相視好一會,玄機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冷哼了一聲,將匕首收回袖間,轉身朝白馬走去,一個翻身坐上了馬背。
可當玄機牽起韁繩的那一刻,卻聽到霍青魚在那邊乾笑的聲音。“就老白這倔脾氣,它肯跟你走才有鬼。”
就剛才,要不是這老馬,他也不至於輸得那麼難看。
玄機扯了扯韁繩,果然白馬在那高傲的抬著頭,蹄下卻紋絲不動,霍青魚暗中給它比了個大拇指。
玄機沉吟不語,俯下身伸手去撫摸白馬鬃毛,摸著摸著,卻是將原本收在袖間的短刀一亮,她道:“身為畜生,就要有任人驅馳的覺悟,如果連這點作用都沒了,我就給你一刀痛快!”
霍青魚笑不出來了,她嚴肅認真,眉眼間還帶著凜凜殺意,半點不像是在開玩笑。
果不其然,短刀在她手上一掄一劃,瞬時收起短刀。只見白馬一邊的鬃毛輕飄飄的飄落了下來,緊接著就聽到玄機長喝一聲:“駕!”
駕、駕!
白馬高高揚起前蹄,神駿不已,鐵蹄在地上踏踏而行,這老馬識途絕不是蓋的。就憑它是不荒山年齡最大的一匹馬了,走這芥地草捷徑那叫一個輕車熟路、健步如飛!
遠遠望去,只見白馬素衣賓士於懸崖下。
風吹起玄機一身素白,身後長紗裙迎風吹起,隨著白馬奔騰的身影獵獵翻飛,襯映著她一頭被風吹亂的墨髮,一如畫中飛馳,神往不已。
霍青魚簡直看呆了,“這……都能行?”
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間,那把一直跟隨在身邊的短刀被搶走了,霍青魚又忽然想起,“還有我的掛墜牌,那是母親給我的東西。”
他順著白馬遠去的方向追去,可沒幾步霍青魚豁然停了下來,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那幫土匪這會還在上面呢!”但想了想,霍青魚又沒那麼著急了,“不是那麼能打嗎?看你這會多能打!”
學著那女子冷哼了一聲,霍青魚也憑藉著老白剛才的蹄印子出去,這一路躲避芥地草的毒針走得尤其慢。
直到上了懸崖上,那撥土匪已經走了,極目眺望過去,只隱隱見赤地上捲起一堆煙塵,依稀還能在那煙塵之中見到那一抹翩飛的素白色。
霍青魚站在那裡,看了看自己纏著布條的手,“她比我還能打,幾個土匪奈何不了她,再說了,我還得找小孩!”
也不知道小小酥怎麼樣了,剛才那個小孩有沒有逃得過?
霍青魚轉身往不荒村的方向走去,一開始還故意慢悠悠的模樣,但是不知道怎麼的,一想起那白馬素衣疾馳而去的身影捲入前方煙塵,霍青魚的心就越發的焦灼了起來,腳下步履也逐漸變得快了起來。
一邊走還一邊嘟喃,“那個女人是生是死,與我何干?”可嘴上越說,腳下的速度卻越快,最後乾脆奔跑了起來。
一路沒停過的跑回到不荒村裡去。
不荒村在西邊,一路跑去身影漸往東斜。遠遠的看到村落處有濃煙嫋嫋,在這焦灼熱浪下更添了一抹火熱,看到這情景時,霍青魚腳步忽然停住了。
他才豁然意識到一件事,不荒山地界就這麼大,那些土匪不去別個村子裡搶,就是來他們這。現在看來,必定是來這邊搶奪過了。
這麼一想,霍青魚再度跑過去。
到了村口的時候,正遇到收拾殘局的村民,霍青魚攔住一個老人問:“怎麼樣,沒有人傷亡吧?我娘呢?”
她娘是霍家當家的,有土匪襲村必行是第一個帶頭抵抗。
老人指了指後頭,“在集結一些後生,打算去救人。”
“救人?”霍青魚怒了,“那些土匪搶糧還不夠,還敢搶人了?”
“搶走了幾個男丁回去做苦力,還順便帶走了幾個姑娘,可真是畜生啊!”老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這裡本就土地貧瘠,生活艱苦了,經常還遭了山賊土匪,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他們守在這裡其實說是守陵的,但說實在的,霍青魚連陵墓在哪裡都不知道,更多的還是抵抗山匪,保護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