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鬥場到地下城臨街,人與械一路狂奔。原本應該是森幽寂靜宛如酆都的地下城,在這一刻陷入了瘋狂。
這聲音一路狂飆,人未到,聲音先傳到天官渡口!
聲浪飄過水痕,激起一層層細不可聞的漣漪,在將一架殘次的械奴掀進河道里的時候,霍翎也被那一路震盪過來的聲音給吸引了。
遠遠地,在那片奔騰而來的混亂當中,霍翎憔悴蒼老的容顏上逐漸地冷凝了下去,眼眶裡忽然就不受控制地一股熱淚湧了上來。
“怎麼可能,他出不了不荒山,世世代代都出不了那個地方的。”霍翎有些倉皇地喃喃自語著,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擦拭下自己的淚。
“寇天官就是個例子,我就是個例子,強行出走誰都沒法保持原樣的。”
霍翎不想去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可是,她仍舊是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那邊方向去,人潮當中,霍青魚的容貌她怎麼可能會認錯,那可是……從她肚子裡出來,從小養到大的。
更何況,他身邊的,是玄機!
霍青魚看到霍青魚和玄機,以及帶著他們不荒山那群小弟一塊出來的情景,瞬間整個人如同被雷擊穿了似的。
“和玄機在一起的,不是霍青魚,還會是誰?”霍翎心中一冷,旋即更大的疑惑升了上來,“他,他是怎麼離開不荒山的?”
“不荒山世代牢籠,誰能出那片地界?”霍翎想不明白這一點,但心裡卻隱約浮現出難以置信的念頭出來,“怎麼可能?”
而在前方奔湧的人潮當中。
霍青魚在慌亂中,只將玄機的手給牽得更緊了,身邊撲上來的械奴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是架不住這源源不斷。
“機姐,小小和老二還不知道在哪?”葫蘆左右張望,這才想起一路出來,都還沒見到那兩人。
老二從一開始就跑去喝酒了,小小去找他了,至今還沒見蹤影。
重重地拍開飛旋而來長相新奇醜陋的械奴,玄機環顧四下,又看了一眼身後,那兩尊大門神雖說被重創,但也仍舊窮追在後。
甚至,在那架黑甲門神破裂的頭顱上,還插著彎曲扭扭轉到變形了的取鱗。
“來不及逐個找人了,按小小的本事應該是能找到曹猛了。”形勢緊急,玄機當機立斷,“現在整個地下城的械奴全趕往這邊,他們可能更安全。你放出撤退訊號,他們應該能看到。”
“咱們分頭撤離。”
玄機的話,葫蘆和書生都沒有異議。
不等吩咐,花花已經從懷中取出訊號管,朝著地下城的上方噴射出一抹絢爛的藍花。無論小小和曹猛在哪個角落,都能看到天上的訊號。
分頭撤離,是眼下最好的方式了。
然而,前方幽暗水邊站立著的一道人影,在慌亂之中一掠過霍青魚的眼裡,那摘下了披風帷帽站在那裡的婦人,怔怔地站在那裡,也是朝著霍青魚這邊呆呆地看來。
在這一刻,霍青魚的心裡有種被雷擊到的感覺,讓他忽然有種瞬間被鉛灌滿的感覺。
但僅此一刻的對視,距離又遠。
水邊的霍翎已然再度遭到了旁邊械奴的襲擊,在纏鬥之間,霍翎似乎也帶著匆忙,有意地將背面向了正朝這邊跑來的霍青魚他們。
到了最後,霍翎不知是無力支撐,還是狼狽而逃,最後在與一架械人打鬥的時候,雙雙跌落霍青在水裡。
水中漆黑,又加上激流暗湧,霍翎這一落下已是無了蹤影。等到霍青魚他們趕到這裡來的時候,水面已經是恢復了平靜。
這裡一旦亂起來,原本被囚禁在這裡面的人也跟著跑,期待走出這條隔絕外面世界的水道。
而霍青魚跑到天官渡口的時候,卻見水面依然平靜,除了人聲與風聲傳來的時候掠起了水面微瀾,再無其他。
“難道是我看錯了?”霍青魚錯愕地看著水面,陷入了久久的遲疑當中。
“怎麼了?”玄機見霍青魚錯愕,一時也將目光投向了水面去,“水裡有什麼?”
身後追趕聲不絕,就連那兩尊門神也跨著步追來,每跑一步,周圍的地面便多震動了幾分。
霍青魚見沒時間細說,何況剛才也沒看清楚。於是便按下了心頭的疑惑,“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說罷,他將渡口上牽繫著的繩索一拉,靠在渡邊的小舟便被他給拉了過來,身後葫蘆他們見狀,也將旁邊另一艘小舟給拉了過來。
與此同時,身後一雙門將業已感到了這渡口邊上,只是礙於這前面紛紛亂亂的場景,一時被阻隔著登不上渡口。
但這一雙門將勝在身形高大,未必就要登渡才能抵臨。
只見那黑紅二甲一左一右各自伸出自己的手,朝著那漂渡在水面上的小舟抓去。
在黑紅二甲抓來的的那一刻,霍青魚他們重重地將那小舟一推,小舟推開水面,破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