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隨駿馬匆匆。
玄機跟著霍青魚一路往前,越走她越發地在心裡狐疑了起來。直到霍青魚在一處村莊外沿駐馬停步,立定身形在那,抬眸看著身後的玄機,唇邊有盈盈笑意。
“就是這裡了。”霍青魚說。
玄機仍舊端坐在馬上,不願意下馬,臉上盡是寫著不樂意。
身後邊,小小也呼嘯著跟了過來,她木頭輪子不耐用,到這會了已經開始嘎吱出聲。當小小停在他們身邊的時候,朝前面村長望了一眼。
“這不是白天的時候,來過的那個村莊嗎?”小小疑惑地看了玄機一眼。
難不成,回來復仇?
霍青魚將自己的馬拴好,而後又過來替玄機牽繩,看著的玄機這滿臉不樂意的模樣,霍青魚不覺搖頭輕笑。
“你什麼意思?”玄機看著這人笑,心裡一陣惱火。她不認為霍青魚帶她來到這裡是為了所謂的“復仇”,他這一臉的壞笑,早密謀好的了吧?
霍青魚牽著她的馬,也在一旁拴好,然後轉身看向那邊一片凌亂的村莊,是白天不荒山上的兄弟們策馬奔過來破壞的田穀,還有那邊被打翻的房屋,另一邊谷堆也凌亂一片。
“轉眼秋盡,不荒山即將冬天了。”霍青魚說了另外一個話題,語氣平和,像是在給她講故事一般。“不荒山地處貧瘠,本就多種少糧,一秋的糧食根本不夠熬到明春,所以這裡的冬天尤其難難過。”
霍青魚的聲音有種莫名的力度,他這話說出的時候像是一記軟拳頭落在玄機的心坎上,玄機仍舊板著一張臉,就盯著他,不開口。
霍青魚也不在意,兀自往下說:“每年各處村莊還要遭匪,這種情況下如果再有點風霜雪雨,可能一個村子就扛不下去了,這也是為什麼這裡連年人口漸少的原因。”霍青魚說著,鄭重地看了一眼玄機,“白天的時候,你和弟兄們在這裡破壞了他們的道谷和田屋,所以我帶你到這裡來了。”
玄機只覺得好笑,“你要我來給他們賠禮道歉?”
想得美!
玄機眼裡有著冷漠,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白天的亂來,會對這個村莊造成什麼樣的影響。甚至於,她在聽霍青魚說一個村莊可能熬不下去的時候,也似乎沒有什麼波動。
玄機不該如此冷漠,霍青魚不覺伸出手,牽起了她的手,“玄機!”
沒料到霍青魚忽然會出手拉住自己,肌膚的觸碰,玄機手背冰涼忽然被他的溫熱觸碰到,玄機當即嚇了一跳,旋即想反手。
卻被霍青魚緊緊地握住,玄機想發怒,卻對上霍青魚異常堅定的眸子。
他的眸裡有光,是那種堅韌的光,是在不荒山這種貧瘠困苦地方里長大,從小懂得做抗爭的光,他說:“毋須你來賠禮道歉,我和你一起把這裡弄壞的重新休整好就行。”
“哼!”玄機輕然一笑,帶著譏諷。
霍青魚低低垂眸,不叫自己洩氣,他說:“沒事,慢慢來,玄機一定還能回來的。”
玄機側目,霍青魚卻鬆開了手,兀自轉身朝著村莊那邊走去,先是去到穀場那邊,開始將那些被碾壞以及掀翻的稻穀重新打翻好。
玄機站在駿馬旁邊,遠遠地看著霍青魚的身影,眼裡盡是不屑,輕嗤了一聲之後,側首卻看到那個鬼畜的蘿莉臉上有著和自己同樣的表情。
嘁!
玄機眉心一皺,這人怎麼這樣。
隨意找了堆草垛,坐在那上面,看著霍青魚打好那些稻穀後,又去收拾被破壞的田埂。
小小湊了過來,“他是不是傻的呀?大半夜來做這些,誰還會感激他?”
玄機瞥了她一眼,“不荒山貧瘠少糧,秋收不足的話,整個村子都挨不過冬天。”她下意識地回應了霍青魚剛才說的那些話。
“人類真麻煩,還得耕種飽肚。”小小嘟喃了一句。
玄機目光一直看著霍青魚,偶爾觸及到他看向這邊的目光,便高傲地將頭挪向另一邊,她才不會可憐這些人呢。
誰家白天他們這樣對自己,活該。
你想當好人,那是你自己的事,傻瓜,玄機在心裡暗罵了他一句。
那個曾少年遊馬浪跡這周邊的霍青魚,嘴裡叼著一個枯草,經常帶著村裡小孩到處搞破壞的霍青魚……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嬉笑怒罵的少年也在無聲中地成長。
霍青魚偶爾抬眼看向玄機那邊去的時候,那屋頂上坐著的兩個人,板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看著霍青魚,在觸及到他目光的時候,又十分傲慢地將臉別向另一邊,將鼻孔抬高。
械人初始,是否都是這個樣子?
霍青魚忽然竄起這麼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