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煙瀰漫的時候,冼雄獅聽到霍青魚的聲音,想也不想的順著他的聲音一躍過去,這一躍,透過濃煙滾滾,只聽到“嘭”的一聲,客棧的大門被緊緊的閉上。
待到濃煙散去的時候,客棧前鱗次櫛比的房屋前燈籠還亮著,但當葉丹霄用身體破開客棧大門的時候,空蕩蕩的大堂呈現在眼前。
破舊的客棧,仿若千年無人踏足的一般,在有人聲踏至的時候,甚至還有灰塵從房樑上落下。
“搜。”葉輕馳一聲令下,他就不信,這絕地一般的山谷,這幫械人能插翅飛了去。
誅邪師們應聲而動,身影翻上這客棧二層圍欄,四下搜尋。
客棧裡頭嘈雜著塵埃,霍青魚和冼雄獅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外頭凌亂了一地,滾石炸開的山壁不斷有石頭落下,紅崖一片狼藉。
而此刻,客棧的下方,紅崖世界!
霍青魚去而復返,緊緊跟隨在冼雄獅的身後,舊地重臨,重新從客棧燭臺的通道下回到紅崖世界裡來,暫時躲開了上面殺氣騰騰的葉輕馳。
當冼雄獅帶著霍青魚重新踏足在這古建築與工業建築通連的主幹道,早已經一片狼藉,那是玄機和霍青魚帶著村民們一路逃殺出去的見證。
而此刻,整個紅崖世界呈一片黯淡,不復昨夜那般炫麗多彩的模樣。
因著白天的緣故,外頭濛濛的天映下來的光線,將這裡的全貌窺盡,再不似昨夜燈火輝煌,而是蒼蒼斑駁著歲月的痕跡,與外頭的世界格格不入。
走到昨夜的酒肆前,冼雄獅忽聽得身後有鋼鐵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冼雄獅回頭看去的時候,霍青魚也停了下來,怔怔的站在那顆憋了下去的鋼鐵頭顱邊上,神情有說不出的悲傷。
冼雄獅一眼看穿,面上陡然怒意呈現,在霍青魚低低的看著地上那塊鋼鐵的時候,冼雄獅卻是腳下一個蓄力,驀地拔腿快速朝霍青魚這邊衝來。
身影驟現,霍青魚才反應過來的時候,冼雄獅已然衝到他跟前來,一記勾拳超朝他下頜處拳去。霍青魚被這一拳打去,往後翻仰的那一刻,冼雄獅又將後肘頂在他胸口。
霍青魚直接被撂翻在地,下頜和胸口感覺要被撞裂了似的,疼得他連痛呼都使不出力氣來。
“老子早就說過了,人與械不能共存,偏偏你娘不信,還要帶村民們到這裡來避難。”說著的時候,冼雄獅還將一腳踢過,直接將霍青魚踢飛了丈遠。
冼雄獅站在街中心,雙拳緊握,垂在兩側,怒看著霍青魚好半天都起不來身,兀自冷哼一聲,轉身朝工業區那邊走去。
霍青魚勉強撐起身來,只覺胸腔裡有一口熱血始終吐納不出,壘得心口苦痛,“我有我要保護的村民、要守護的土地。你沒見過整個村子一夜之間斷壁殘垣,地上的人和地底下機械比起來,那才是真正鮮活的生命,死亡在你們這些冰冷的器械眼裡看,不過是屠羊宰牛那樣,但我們不一樣,我們是人,活著的人,仁義道德,骨血牽絆,你們根本不懂。”
霍青魚說著,不禁呸的一聲,將心口處壘著的那一口淤血吐了出來,鮮紅的雙唇看起來,更是冷豔。他抬起頭,目光與唇邊的血同樣鮮明冷豔,“與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難不成還能妄想讓械明白生命活著的意義,你們在殺人的時候,眼都不會眨一下。”
回想起村子那一夜遇襲,他就在斷牆之下奄奄一息的看著那殺戮無情的械人從自己身旁過,生命在這些機械的眼裡,不過就跟螻蟻一樣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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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小將那些人用來當實驗殺死的時候,不曾有過一絲半點的憐憫之心。
“住嘴!”冼雄獅一怒,又是一拳迎風而來,“械人存在的意義,又豈是你能懂的!”
然而,霍青魚卻定了腳步,穩妥站在當處,絲毫不畏懼這個異常強大的械人,雙手空迎上冼雄獅這一擊,“你就算殺了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普天之下誅邪,何錯之有?”
這話說出,凜冽如刮骨冰刀,鋒利錐心,對上冼雄獅衝將前來的拳頭,霍青魚做好了迎上這一拳的打算。
然而,鐵拳在距離霍青魚鼻尖寸許的時候卻停了下來,霍青魚怔了一下,卻意外聽到憤怒的雄獅哈哈大笑出來的聲音。
霍青魚微詫,但冼雄獅卻偏身旋起一腳,踹開霍青魚。
這一腳,明顯腳下留情了。
旋即,霍青魚聽到他“呸”了一句話飄過來,滿是鄙夷。
“累贅的人類,滿口仁義道德,最終結果呢?授業的恩師被你棄了,跟你同來的玄機也沒個好下場,說到底,你們也只是假惺惺的東西而已,比我們械人更加卑鄙不堪。”
玄機?
霍青魚聽到這名字的時候錯愕了一下,她不是回不荒山了嗎?
可夫子……
想到這裡的時候,霍青魚豁然心驚,從心底浮起一陣陣的後怕,他抬起頭尋冼雄獅的時候,卻見他轉過身去,背影已然離自己有一段距離了。
殺他,冼雄獅還不屑!
霍青魚站起身來,強行追了上去,攔擋在冼雄獅面前,“你剛才在說什麼?”
夫子已然死去,難道玄機也?
霍青魚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忽然只覺得心底陣陣的寒氣上湧。
冼雄獅站住了腳步,斜著頭輕蔑一笑,“你以為,亂石堆下埋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