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如同早前對待姜國時所用的藉口,楚王用的得心應手了,便不想再換了,反正女人,永遠是發動戰爭最好的擋箭牌。
知道這個訊息之後的我,異常平靜。
其實,我不是沒有想過,若我嫁給羋昭做姬妾的話,他能放過陳國,我倒是願意的。
這其一,便是能不戰而勝地保護陳國,不動用一兵一卒換來的安寧,倒也划算。這其二,是他這個人倒是長的還不算賴,閉著眼睛也算是能忍過去,如同侍候蔡侯時一般,幾年的新鮮感一過,我便能逃出去,重新獲得自由。
這其三,就是用此事還了我陳國公主之身的大義,待我重獲自由之後,再無女君枷鎖的束縛,如此一來,便可與小白相守,不再相離。
百里肆眼露精光地審視著我的平靜,他看穿了我的心思,便與我說道:“你倒是真還相信楚王將你收作小妾,便會放棄陳國嗎?”
我是再次被私情擋了眼,所以百里肆說的問題,我全然沒有考慮到。
“這個理由不過是他出兵的藉口而已,他明知陳國的繼位之人是你,陳候絕對不會將你送去楚國,送到他身邊去。”
“就算是你中了他的圈套,大義凜然地按他所願,他亦會挾你作為質子,脅迫陳候,而非姬妾。”
“公主現在已經不是普普通通的公主了,而是陳國的繼位人。”
百里肆的話,點醒了我,也使我冷靜了下來,不再被私情所矇蔽雙眼。
父親與百里肆一直瞞著我,想來也是害怕,我腦子一熱,便自己騎著初一去餘陵找楚王談判了吧。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百里肆將我琢磨了個透徹,知道我的秉性就是如此,才會極力地瞞著我。
想來,這紙包不住火,才悉心地與我說起了是非對錯。
百里肆見我沉默不語,便問我,可是擔憂朝立議事。
我心事沉重地點了點頭,清楚這樣的訊息,越是強壓著,越會適得其反,說不準還會弄的滿城風雨,屆時懼怕楚國的鐵蹄公卿們,一定會勸著父親將我交給楚王,並消極反抗。
擁有姜國與息蔡二國的前車之鑑,我不知該用什麼話去說服他們。
因而,這百里肆才悉心地教我說了方才那一番言之有據的話來。
也是他讓我明白了,不是所有的反抗都是毫無意義的。
“公主所言極是,不戰而敗那才是陳國最大的失策。”媯燎側過頭,緊跟著我的話道。
百里肆說了,對待這些面皮薄的老傢伙,能讓他們聽進去你說的話,一定是要先禮後兵才行。
我覺著百里肆說的沒錯,李老,果然安靜地只會瞪我,卻不會再說話出來反駁我了。
“你禍星,難不成你不知自己就是楚王所要的條件嗎?”四周皆為寂靜過後,淳于司徒突然大叫一聲。
父親與百里肆極力隱藏著的事情,終於破土而出了。
可我,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起碼不必遮遮掩掩的了。
“淳于司徒放肆,殿前失禮不知重者即刻罷免官位嗎?”這是百里肆於今日的朝立議事上,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火都燒到城前來了,你當真以為我會為了司徒的官位,而放棄一家老小的命嗎?難不成國君忘記了,當年占星師就是預言有一位公主會使陳國滅亡嗎,古來妺喜,妲己,孟曦等之餘,妖婦滅國的有幾多,國君難道不懼前車之鑑嗎?”我喜歡看別人破罐子破摔的猖狂,但卻不喜歡淳于司徒這歇斯底里的模樣。
“當年的星師預言不過是衛姬夫人為了趕走鳳姬夫人,而一手操控的,司徒休要胡言亂語,我父親與我說過,公主為翼宿降生,有鳳鳥之相,哪有什麼滅國之身一說。”仲憂與他爭的面紅耳赤,極力地維護著我那少得可憐的名聲。
“公主一心為國,日日為了攤丁法殫精竭慮,而你們呢,只知大肆斂財,甚至為了阻礙攤丁法而不予抗楚,身為陳國公卿,食陳國俸祿,便要忠君之事。”仲憂今日彷彿有明光附身,一身正氣浩蕩。
而後的很多年過去了,我的腦海裡依舊清晰地記得,那日陳國的朝立議事,仲憂極力維護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