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不如淳于司徒訊息靈通,不如司徒與我說一說,究竟楚王的意願到底是什麼吧?”仲憂又將問題拋回給了淳于司徒。
淳于司徒府著身,卻又如李老一般,抬起雙眸瞟了我一眼,而後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我覺著如果朝立議事再繼續下去的話,我定會被這些公卿們的白眼所吞噬。
我嚥了咽口水,在第三位公卿準備上前說話之前,徵得了父親的同意,緩緩地上前一步道:“其實,李老說的並無錯,我最先也如李老想的這般,並不贊同與楚人冒然開戰。”
李老與淳于司徒,還有殿前的公卿皆抬起頭,用以詫異的眼神看向我,我聽到下面的竊竊私語,大都是在問,公主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李老抖動著下巴,不可置信地反問著我:“公主說什麼?”
我才想開口說話,卻聽到百里肆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他一邊咳嗽,一邊緊鎖著眉頭,挑著眼梢瞟了我一眼。
我挑了挑眉頭,但見他一副欲說不說地模樣,便明白了他咳嗽所傳遞的深意。
我抬起手揉了揉額角,又朝前走了一步道:“本宮說,李老的話並沒有錯,早前本宮同李老的想法如出一轍,並不想與楚國直面交戰。”
我特意將“我”換成了“本宮”。
百里肆聞此,滿意地點了點頭,立於一旁不再咳嗽。
“畢竟強楚弱陳地這個比對,本宮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繼續說道。
“可畢竟現在情形不同了,本宮更變了自己的想法,但與說給諸位聽,若是諸位覺著本宮說的對,那便莫要再與父親的決策相悖,共同對抗楚國才是。”我踱步從臺階上緩緩走下,站在殿前與他們相隔不遠。
我稍作停頓了片刻,但見殿上未有反駁之聲,便又開口道:“楚國接連吞併蔡息二國,雖然此二國國力頗弱,不及陳國半臂,但雅安之戰,也使楚軍元氣遭受大創。”
“這楚國再怎樣強悍,也自知是長戰疲憊,況且我本宮聽信北君言,蔡息二國雖敗,但現下依舊在二國的山野之中,存有諸多的反抗之力,拼死且頑強地抗擊著楚軍,然此次楚軍發兵餘陵,爾等可曾聽到餘陵楚軍大營之中,殺神白素安在否?”我反問著眾人,卻不見方才那些吵著要抱楚王大腿的人,前來答話。
“這就說明,白素還應當留守在息國與蔡國二地,平叛當地之亂,鎮壓息蔡二國的反抗餘力。”
我裝模作樣地踱步到百里肆面前,只見他偷偷地勾著嘴角笑了起來,並用以搔弄額頭的機會,對我束起了大拇指以表稱讚。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回身過後繼續保持著優雅的笑容緩緩地道:“其實,本宮一直有個猜想,就是楚軍這次貿然的進犯,不過只是前來探一探陳國的虛實,所以才這般著急地從相距聖安三縣之遠的平地餘陵打了過來,他們想要速戰速決,因而也忽略了夏日之中,餘陵與潼安野林裡面的危險。”
“楚國與陳國捱得這樣近,為何不選擇翻山而過,直奔聖安呢?”
“就像李老說的,楚王又不是傻子。”
李老一怔,連忙上前反駁著我道:“公主莫要折煞老臣,老臣並沒有說楚王不是傻子這句話。”
人臣辱罵國君,無論是在哪個諸侯國,都是重罪。
“那麼李老的意思,是承認楚王是傻子了?”我歪著頭不知怎地偏想戲弄一下,這老頑固。
李老又一怔,臉上泛著青道:“老臣也沒說過這句。”
我轉過身背對著眾人,翻著白眼地聳聳肩,而後又轉向他們,莞爾一笑:“那便是本宮說的,楚王並不是傻子,翻山這條路,險阻多,雖然取勝的機率大,可畢竟耗時耗力,以他們現在的力量,自是與我們耗不起。”
“他們越是想要速戰速決,我們越是要跟他們拖著。”
“他們來試探陳國強弱,那我們便給他們看到我們最強的一面,讓他們知難而退,自此我們便可成九州上唯一可與楚軍的抗衡的諸侯國。”
“各位在殿前曾出謀劃策過的公卿,都將名垂青史。”
這些話,自然不是我想出來的。
昨夜,自百里肆叫住我之後,便於我說清楚了楚王索要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與我預感的沒有錯,楚王的條件就是與我有著密切關聯的。
他要嫁去楚國,給他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