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躺在軟凳上的孃親,腦袋裡飛速地想著怎樣才能逃過士兵的盤查,幔帳外面的車伕忽然喊道:“姑娘,外面有位公子說是你的舊識,想要見你。”
我沒有應聲,狐疑地看著幔帳外邊的人影,緩緩地靠近幔帳的邊緣,謹小慎微地支開個缺口向外面看,見到了丰神逸宕的信北君。
他今日頭戴翠玉玉冠,身穿月白色交領藤紋錦長袍。
他知道我在偷偷窺探著他,悠悠一笑道:“小友別來無恙。”
我放下幔帳,想著信北君定是來接我入城的,心裡頓時安穩了不少。
“老丈,將那位公子請入車內。”我細聲對趕車人道。
少頃,信北君欠身進入了馬車內,他坐近我身側,盈盈一笑道:“公主似乎比以前更為敬終慎始了。”
“經歷過了許多的險事,便也知道敬終慎始的好處了。”我側過頭看著躺在軟凳上的孃親悠悠地嘆道。
“如今衛姬封城,你可有法子將我與孃親帶入聖安?”我垂下頭問道他。
“有,是有,不過要看公主可否樂意。”信北君跪坐在馬車的地墊上神色盎然地道。
我回頭,認真地盯著他看。
我知道他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將我帶入聖安,可到底選擇哪一種方法,決定的權力卻在他的手裡。
他似乎今日的心情異常的好,眉開眼笑,彷彿篤定能在盤查之中安然度過一樣。
“只要能將孃親安然無恙地帶入聖安,不管是什麼辦法,我都能受。”
信北君聽到我此番話,神情竊喜地點了點頭,他從袖袋之中拿出一個約三尺寬的紅木牌子,我沒看清那牌子上寫了什麼,只見他將牌子遞給了帷帳外面,正在等著士兵排查的車伕。
他囑咐車伕,將這木牌掛在馬車最顯眼的地方,待士兵盤查的時候,一定要先指著這木牌子給他們看。
而後他又俯身在馬車的尾部的板子上摸索,不刻便將尾部的一塊板子拉了起來,呈現出一處暗格來。
我有些意外,些許是我想多了,為何信北君對這輛馬車這般熟悉,連車尾部有暗格這樣的隱晦之事都知道。
他將軟凳上的孃親,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暗格之中。
好在孃親善舞,身子本就瘦弱,也柔軟,放入暗格之中,倒也不覺侷促。
“這種馬車大都為貴家所有,車尾的多有暗格來放置琴絃之類的樂器。”他似是知道我心裡所想,故而對我解釋著。
“可你若知道車尾有暗格,那些盤查計程車兵也會知道。”我幫著他將暗格的木板放回原處,遂而開口問道。
“就算他們知道又能如何,他們沒法來這馬車上搜查,搜不到,就會放我們入城去。”他將軟凳放置在暗格木板的上方,擋住了暗格上邊的木板。
他轉身靠在軟凳上,坐在地上,弓著腿,將手臂放在膝蓋上,從袖袋裡面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盒遞給我。
“公主請將裡面的東西塗抹在右眼的周圍的。”
我接下他手裡的瓷盒,開啟來看,見到裡面放著硃砂。
我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總想著他能帶我孃親入城就行了。
我將盒子裡面的硃砂按照他所說的塗在右眼的周圍,這些硃砂變成了我臉上似是與生俱來的胎記一般。
他囑咐趕車的老丈,將馬車往官道的車馬道上去。
老丈聽後,立即驅著車前的三匹馬,繞過前面的車馬,往另一條人跡罕至的官道上去了。
入聖安王城盤查的共有兩條道路,一條為普通百姓平民的車馬道,一條為陳國宮內,以及公卿大夫走的車馬官道。
官道的盤查相比較普通的車馬道自然要鬆散一些,且人也相對較少一些,於是往聖安去的路上,大都一少一多,形成了鮮明的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