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孃親病重,請不起大夫,不得已盜物變賣銀兩給我娘請大夫看病!”短短一句話,姝兒的清清眼眸視線逐漸模糊,豆大的淚珠傾瀉面頰,原來她是為了給孃親治病,不得已行偷盜之事,這也難怪,人在窮困潦倒之時會做些常人所不能理解之事,何況她還年紀尚小不經事,出於一片孝心,儘管做法不可取,可也被迫無奈。
要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去做人人喊打的偷盜者,林希蹲下身輕輕擦拭姝兒面頰溢位晶瑩淚滴,柔聲道:“姝兒,你家住何處?”
姝兒抬起清眸,指了指城外的方向,嗚咽道:“下鄉村。”
林希輕輕點了點頭,姝兒娘病重,急需請大夫治救,可附近除了食酒肆、雜店鋪,偌多的小鋪以及行人之外,並無一家藥鋪,遂,林希抬眸凝著襄萍,道:“這附近哪兒有藥鋪?”
“哥,你心可真好,不過這附近可沒有藥鋪,但是”,知道林希尋大夫是為給姝兒娘治病,豎起大拇指,露出一抹詭笑道。
“不過甚,你說清楚啊!”襄萍那似笑非笑的露出兩顆小兔牙,林希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問道。
襄萍食指伸向一處,抬眸道:“不過大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指的一處是柳傾葉之位,續道:“柳姐姐除了武功高強之外,醫術也是妙手回春得很。”
被小妮子這麼一誇,柳傾葉居然微微含羞埋下了頭,不過很快轉回冰潭之色。
“柳女俠,你還會行醫?”林希驚喜轉頭凝著冰潭的柳傾葉,問道。
襄萍得瑟插道:“那是當然,有一年我爹患舊疾,整日癱臥在床,四肢無力,每日只得喂小米粥,方可續命;我娘尋遍縣裡外大小郎中大夫都不曾治好,都說爹活不過三個月”,漸漸,面色似有一絲幽沉:“起初我爹本以為已無藥可治,後柳姐姐得知我爹重病,便留下將我爹治好了舊疾。”
“爹告訴我們,之前有一次兇手正挾持一百姓,爹為了其不受其傷害,自己便作交換與其周旋;最後,那兇手突然發怒使刀插入爹腰上,寸長的深口當場,血流不止;當時爹為了不使兇手逍遙法外,忍著傷痛將兇手緝拿歸案後,才遲遲找來大夫處理傷口,大夫那時就說以後會留下病根。”
這陸知縣的確是難得的一好官,為緝拿兇手,人質不受傷害,連自己性命都可不顧,還與其交換周旋,這等捨己為人,捨生忘死的精神實在令林希折服,也是,陸知縣本就一正義凜然之人,做出此等決策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就是那一次,我爹每到初冬之際,身體仿如紙片人般,受不得風寒,疼痛難忍,我娘也就是在那之後整日辛苦照料爹爹勞累而死!”襄萍提到她娘,仿如斷了線的風箏淚止不住。
原來襄萍娘早已過世,難怪一直沒見到她孃親,她的心像被一把鈍了的銼刀殘忍地割開,撒落一地憂傷。
小小年紀就經歷親人離別的場景,任誰都無力承受,柳傾葉在側將襄萍攬入懷中,任她放聲哀鳴,襄萍對陸知縣的依賴,陸知縣對她的包容溺愛,不無道理,這不就是人世間最珍重的親情。
半晌,襄萍掙開柳傾葉的懷抱,一點一點漸回神色,林希手拉著姝兒小手,抬眸對柳傾葉道:“柳女俠,麻煩你一件事,可否?”
“是給姝兒娘治病?”
林希輕輕點了點頭,未應話。
“你不說,我也自會援手施治!”
“多謝,有勞柳女俠了!”柳傾葉那寒潭之音,聽多了也就習慣了,林希拱手謝道,遂,又蹲下身,食指勾了勾姝兒的小鼻樑,抬手指著柳傾葉,又道:“姝兒,你娘有救了,這位大姐姐醫術高明,有她給你娘治病,你娘定不會有事!”
林希對姝兒那般溫柔呵護,宛如一體,柳傾葉盡看眼裡,沒想到他盡有如此惻隱善心,更沒想到自己也沒那麼討厭他了。
雖說昨夜膽小如鼠視為本能,可他前幾日終歸偷窺了自己沐浴,這可不能原諒,也是無法磨滅的事實,於是面上又轉回寒潭之色。
姝兒兩隻清潤的雙眸凝著柳傾葉,宛如見到一顆救命稻草,當即撲通跪下,連連磕頭,涕道:“多謝大姐姐救命之恩!”
“多謝大姐姐救命之恩!”連連磕了數個響頭,柳傾葉連忙扶起姝兒,整了整她那額頭周遭雜亂的髮絲,道:“不用謝,你來帶路罷!”
遂,姝兒點了點頭起身前面帶路,四人趕到下鄉村姝兒家,姝兒輕輕推開門,抬手示意三人一道進院,遂,又如兔疾奔至屋內,嚷道:“娘!娘!”
院牆是用青竹堆砌而成,枯草擺放在圍牆之上,屋頂的青瓦經過歲月的洗禮,長滿青苔,院內,只有一口井,還有一個沾滿灰土的木桶矗立在側,姝兒抬腿急奔屋內,告訴孃親家裡來客人了,原本姝兒娘還欲下床接待,試了幾次無果作罷,只得吩咐她將客人領進屋子。
三人進了屋子,眼見姝兒娘滿頭銀絲,血色黝白,兩眸朦朦,看甚都是模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撞上了鬼,林希先拱手一禮,道:“夫人好!”
“你們是?”姝兒娘身子往前傾了半寸,兩眸使勁湊近瞧瞧,卻甚也看不清,其聲音也極其微弱,仿如失了油的燈芯,道。
林希又一禮,道:“我叫林希,這位是陸襄萍!”抬手指著另一側的柳傾葉,又道:“這位是柳傾葉!”
姝兒娘兩眸本然茫茫一片烏青,眼見對方說出名諱,卻一個都不識得,不禁一怔,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只得轉頭凝向小姝兒。
“大哥哥、大姐姐他們是來給您治病的!”姝兒拉著孃親斑駁的手,露出清恬的梨窩,道。
“甚?”一聽是給自己治病,姝兒娘心中不禁一喜,不過很快又轉念一想,隱隱擔憂眼前的三人莫不是江湖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