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闆的回覆來得極快,侯府小廝抖著手呈遞上來一隻木盒。
開啟木盒,裡面躺著那小妾和族弟的頭顱,兩人臨死前的面容驚恐萬狀。
“哎。”餘浪自知這沈老闆不僅不會來見,說不定還記了仇,“拿下去埋了吧。”
餘浪本只是借這條訊息逼迫沈老闆來見一面,不曾想此人竟殺伐果斷到這種程度,以這位沈老闆的人脈,對這兩人的死應當已做了充分的安排,才敢肆無忌憚地將人頭送來侯府。
在找到合適的合作物件之前,此事只得擱一擱了,至少要等到天師門的五千兩銀子到位,才好真正去與那些無利不起早的商人們談判。
青青走到愁眉不展的餘浪面前:“你是不是缺銀子了?”
餘浪一愣。
青青從包袱裡取出幾錠銀子:“當年我離開揚州時取走了三百七十八兩銀子,這些年雖然省吃儉用,還是花費掉了一些,剩下三百二十兩銀子,你看看夠不夠……”
餘浪鼻子忽而一酸,手上卻並不客氣,將銀子全部攬在懷裡:“沒了銀子,看你還能跑哪兒去?”
三百二十兩銀子自然是杯水車薪,餘浪真正的目的是留下青青,只有經歷過分別,才能真正體會分別有多麼孤獨。
青青眼眶裡也有淚水打轉,聲音低如蚊蚋:“我這次回來,本就沒打算離開。師父說我未能忘情,得先入世才能出世。”
餘浪登時笑逐顏開:“那你可得慎重,一入侯門深似海,我這兒可是易進不易出。”
青青捏起粉拳錘了餘浪兩下。
李泌不合時宜地出現並輕咳了兩聲:“青青妹妹,說好的永遠都不要原諒這個人渣呢?說好的世上只有哥哥好呢?”
青青微笑:“有些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李泌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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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點一過,天師門眾人就抬著幾箱銀子進了侯府,一路上極為招搖,引得行人紛紛側目。
餘浪頗為無語:“你們這般高調,是想讓全長安的百姓知道你們抬著銀子來賄賂我麼,如此行事到時候我在陛下面前進言的分量可就大打折扣了。”
其中一個胖胖的天師門長輩甯中則回頭怒斥一幫小輩行事不周,寧小雨則是吃吃一笑:“歸仁侯,咱們這般行事也是把天師門與你歸仁侯府綁在了一起,咱們兩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可得盡心盡力才是。”
若是其他人這般行事可就惹惱了餘浪,他最煩玩弄心機威脅他的人,可偏偏此人是寧小雨,他沒法生氣。
天師門另一位持重一些的長輩叫作寧清弦:“歸仁侯,聽聞你在沈老闆那裡吃了癟,暫時找不到人可以聯手。我這裡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不知歸仁侯可願親自走一趟。”
餘浪心念電轉,自己派人去找沈老闆不過是飯前剛發生的事情,而且行事極為低調,天師門此時便得到了內情,還是有些門道的。
“願聞其詳。”儘管心中存疑,餘浪面上表情卻是鎮定自若。
寧清弦繼續說道:“此人乃是天寶閣的老闆周文瀚,他在長安共有店鋪七十四家,與沈老闆一樣並未依附於任何權貴,是合適的合作物件。我天師門曾有一位長輩救過周文瀚的性命,此事大有可為。”
餘浪問道:“既然你們於周文瀚有救命之恩,直接管他要銀子好了,何必這般費勁?”
寧小雨點了一下餘浪額頭:“呆瓜!自古施恩不望報,哪有借之敲詐銀兩的,我天師門的老臉往哪擱?而且你當週文瀚的銀子都是大風颳來的麼,兩萬現銀幾乎相當於他賬面上所有的週轉資金了,一下子都拿走他的生意就癱了。”
寧清弦輕咳了一聲,這丫頭真是什麼都敢往外說:“歸仁侯,此事是我天師門有求於你,因此老朽昨夜開天眼為你算了一卦,周文瀚是侯爺命裡的貴人,此事大有可為。”
“既然你們天師門個個能掐會算趨吉避凶,難道算不到這次秋獵會被人算計嗎?”
寧清弦搖頭嘆息:“醫者不自醫,相師以折算壽元為代價窺探天機已為天道所不容,本門氣運更是無從探查。”
餘浪原本對這些神棍沒有太多好感,見了寧清弦卻對之前的刻板印象有些改觀,此人願意為了自己折損壽元開天眼,好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否則儘可以仗著寧小雨與自己的關係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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