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浪一巴掌狠狠扇在李大虎臉上。
宣政殿中的文武官員俱是大驚失色,即使是皇帝陛下本人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扇當朝宰相的耳光,這位餘將軍是瘋了嗎?
此時玄宗剛好從內殿走出來,眉頭緊皺:“餘子遊,你這是做什麼?”
當朝毆打文官之首,縱然餘浪立下赫赫戰功,玄宗再如何欣賞其才華,也不得不扒了他一身官服,甚至要打入大牢。
李大虎捂著臉笑道:“侯爺與景堂乃是同門兄弟,從小玩鬧慣了,只是咱們之間慣用的打招呼方式,不打緊的。”
李大虎如今身居宰相要職,亦以表字自稱,李大虎字景堂。
說話間,李大虎一巴掌抽上餘浪臉龐。
這一巴掌灌注了內息,比餘浪下手重了十倍不止,餘浪口鼻竄血,受了這一巴掌餘浪反倒冷靜下來,決不能因為一時衝動毀了多年的努力,當即強笑道:“是啊,只是咱們昔日的玩鬧手段。”
玄宗絕非愚笨之人,如何看不出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只是這二人的才華他都極為愛惜,甘願裝作沒看見:“好啊,二位皆是社稷棟樑,又同出自洗月書院門下,也是一樁緣分。傳我命令下去,洗月書院陳無寧為國培育人才有功,賞黃金千兩。”
李林甫卻頗為女婿鳴不平,仗著自家身份說道:“陛下,餘子遊公然毆打三品朝臣,按照大唐律法……”
“李相,咱們的眼睛都不瞎,方才這李景堂也還了手,他們自己也說是玩鬧,李相何必咄咄逼人?”高仙芝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義子被欺負,當即踏出武官佇列說道。
一位是李林甫的女婿,一位是高仙芝的義子,一位是大唐最年輕的左相,一位是為國開疆拓土的不世功臣。一眾百官無人敢摻和這潭泥濘,紛紛緘口不言。
“好了好了,此事朕已處理過了,就此揭過吧。”玄宗也是頭大,不過他是樂於見到這副場面的,若是餘子遊和李景堂二人一團和氣他才頭疼,以這二人今時之地位,勾結起來不堪設想,如今這樣也很好。
想通了此節,玄宗也是意氣風發:“西征軍輾轉奔襲萬里,攻滅小勃律,震懾西域諸國,七十二過使臣來長安請降。此事乃是天寶年間的一樁盛事,高仙芝、餘子遊都當重賞!”
“高仙芝加特進,封左金吾衛大將軍,即日起便駐留長安留在朝中吧。”
特進是正二品的文散官,比起左右相更加尊崇,雖然沒有並非實職,也足見玄宗厚愛。左金吾衛大將軍則是正三品的武職,幾乎已是一個武將所能得到的極限了。
“謝天恩!”高仙芝鄭重謝恩,這份賞賜不在他意料之外,留在朝中的旨意卻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餘子遊加千牛龍武將軍,封冠軍大將軍,並賜歸仁侯封爵,遙領歸仁國領土。”
龍武軍乃是禁軍之一,千牛龍武將軍是從三品實職,冠軍大將軍是正三品散職,歸仁侯是三品封爵,甚至是有領土的封爵,玄宗對餘浪的賞賜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高仙芝領兵在外多年,本已有赫赫戰功在身,得這份賞賜不稀奇,餘浪可只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攻滅小勃律功勞雖大,這一份賞賜還是太過厚重了。
玄宗親自扶起跪地謝恩的餘浪:“歸仁侯乃是我大唐柱石,在大漠已有戰神威名,有你統領禁軍,朕方能安心臥榻。”
這份賞賜裡其實也包含了玄宗的歉意,大軍出征前他曾許諾待得餘浪凱旋將為其與李晴賜婚,這份諾言如今是無法兌現了,怕傷了君臣間的感情,玄宗才刻意加碼。至於賜婚吐蕃公主一事,玄宗還想緩一緩,畢竟大唐新打了勝仗,吐蕃短時間內不敢有異動,而餘浪也需要時間消化與李晴無緣的現實。
散了朝會,文武官員競相巴結餘浪這位極得聖眷的年輕侯爺,餘浪卻只是不冷不熱的一一回應,並無意結交黨羽。
走到朱雀門的時候,碰巧遇上了兩位相爺的轎子,李大虎特意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嘖嘖,冠軍大將軍,當真是好大的威風啊,可失了美人的痛心,這份賞賜能不能彌補回來呢?”
餘浪冷冷看著李大虎:“咱們兄弟多年,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為何如此?”
李大虎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雲朵,悠悠說道:“你和青青當年對我有恩,我不會讓你做對不起青青的事情,你這輩子唯一能娶的女人,只有青青。其他女人,有一個我搶一個。”
餘浪嘆息:“幼稚。”
餘浪知道李大虎心中也有青青,卻沒想到他的這份愛慕如此深沉,深沉到近乎病態。
“你我二人的爭鬥,只是剛剛開始。”李大虎眼中好像有所期待,又好像頗為遺憾,“對了,以後叫我李景堂,把你記憶裡那個兄弟李大虎留住吧,就當我是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