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納緩緩駛出了二廠的大門,車裡很是悶熱,秦東就搖下車窗,看著對面的山坡,那裡是今後二廠的希望,也是二廠騰飛的搖籃。
現在搖籃仍在平整中,這個時候還沒有“七通一平”的說法,但起碼要做到“三通一平,”就是通水,通電,通路,還有場地平整。
高虎不言聲地開著桑塔納就往山坡上爬,他知道,秦東只要沒事,下了班後肯定是要到工地上看一看的。
桑塔納的底盤很高,完全可以當越野車用。
“廠長。”
見到桑塔納,劉洪兵就笑著迎上來,他帶著二百多人的施工隊伍,吃住都在山坡上,沒幾天功夫,這個憨厚的漢子就曬得烏黑,臉上的肉也不見了。
陳世法的提法真的很確切,二次創業,創業總是要吃苦的嘛。
在這個工地上,晴天能曬脫一層皮,下雨天,穿著膠鞋雨靴,腳踩下去都拔不出來。
“進展挺快,工作終歸是工作,是幹不完的,該回家看看就回家看看。”秦東笑著叮囑他。
“沒事,挺好。”劉洪兵笑道,現在別的廠有的連工資都發不下來,只有嶸啤還在搞建設、建新廠區,有工資拿有工作幹,至少劉洪兵感覺心裡是踏實的。
“老閻頭在那邊。”他笑著提醒秦東。
哦,二百多人的工地上,一個老頭穿著破舊的衣服正在推著小推車,他的周圍還有不少村民,拿著鐵鍁大钁幹得正歡。
“閻書記。”秦東心裡就有一絲感動,他主動迎過去,“歇會兒,”他搶過閻國忠手裡的小推車,閻國忠也就順勢停歇下來,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閻書記,花生玉米收到了,心意,我領了,感謝了。”秦東與他笑著坐在一旁的一處空地上,“這幾天,我們鍾家窪都在煮花生煮玉米吃,好吃。”
“我們村的花生用的是白沙一號,果大,實誠,”閻國忠抬眼看看秦東,“秦廠長,晚上有空沒有?有空的話,我們想請你吃頓飯。”
這頓飯恐怕不好吃,秦東擺擺手,“吃飯就免了,晚上我還要準備準備,準備出趟差。”
“嗯,就是吃頓飯,你回家也得吃飯。”閻國忠甕聲甕氣道,“你不是嫌我的飯不好吃吧?”
秦東作難,“我實在得回家,……”他想趁著秦南沒開學之前回趟草原。
閻國忠並不氣餒,“秦廠長,實話說吧,這頓飯,我準備了兩天了,老婆子大清早起來去趕集,嗯,我們也商量一下你們的新廠,我們村裡出工出力……”
這說到秦東的心坎上了,他看看劉洪兵,“行,那洪兵廠長一塊去,走吧,上車。”
看著眼前的桑塔納,閻國忠撣撣身上的泥土,“你們坐車,我別弄髒了你的車。”
“你這樣說,那我們不去了,”秦東就笑了,“我們吃的東西都是地裡長的,地裡比街面上乾淨。”
“這話我聽著舒服。”閻國忠謙讓一番還是上了車,“嗯,比坐拖拉機舒服。”
高虎吐吐舌頭,能一樣嗎?這老頭倒是說實話。
桑塔納開進了閻國忠家,家裡果然早有準備,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冷盤,閻國忠的老婆和兒媳婦正在廚房裡忙碌著,看來還有大菜。
“閻書記,就是說說話,不用做菜了。”劉洪兵笑著阻止道。
“都下鍋了。”閻國忠也不客氣,很快村裡的班子成員還有幾個老人就趕了過來,看來這頓飯真的是很隆重。
秦東吃了幾顆鹽煮花生,閻國忠就端起茶碗,茶碗裡倒的全是白酒,“以前靠天吃飯,現在我們是靠秦廠長吃飯,秦廠長是龍王,給我們送來澆地的水,我們感謝龍王也感謝秦廠長,我幹了。”
閻國忠的茶碗就倒進了嘴裡,一茶碗的白酒沒有猶豫就喝進了肚裡。
白酒,火辣辣的味道地直衝腸胃。
“秦廠長,以後二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有勞動力也有地,我幹了,你隨意。”閻國忠吃了幾口菜,又端起了茶碗,他客氣道。
他這樣說,秦東也只好喝乾了碗裡的白酒,自小在草原長大,他的酒量是可以的,至少在以酒量見長的山海人堆裡,從沒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