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龐保來到,當然不是空手。宋秀蓮那日從劉府門前跑掉,回到家拿了幾身衣裳離開便未再回來,龐保又氣又恨。這次他幾乎把所有的積蓄貢獻了出來,只為彌補上次的過失。
鄭國泰像模像樣地寫了兩張欠條,“算我借的,過了這關就還你們。”
還你個頭,潑出去的水收不回的。想到這,劉成乾脆把借條撕掉,“國舅爺,你這是瞧不起雜家。”
龐保見他如此,雖心疼,也只好照葫蘆畫瓢,撕去借條,“是啊,國舅爺,咱們是一個鍋裡的,分什麼你我。”
“你倆忠心耿耿,我記下了。”鄭國泰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個叫魏四的這兩日縮在慈慶宮,沒啥動靜。”劉成彙報道。自事發後,他已派出人手監視魏四。
鄭國泰最近忙著這些大事,早把魏四這小人物給忽略。“魏四,哪個?”
龐保搶在劉成前答道:“壞我們事的那個傢伙。”
想起這人,鄭國泰頓時火冒三丈,握拳往裝滿銀兩的箱子上砸了一下,“找個機會廢了他!”
是夜,名單里人的家中都收到鄭國泰的重禮。多重?司官勞永嘉的一句話可以說明。望著白花花的銀子,他感慨地道:“這上萬金銀,連子孫都買去了!”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也同時收到鄭國泰的囑咐。“勿要讓那瘋子再胡言亂語。”
又是三日,複審結果出來,查明張差乃薊州人氏,有瘋癲病史。刑部郎中胡士相擬好摺子,依大明律“宮殿前射箭放彈投磚石傷人律”,擬將張差以瘋癲闖宮處以死刑。
提牢主事王之寀晚上來到張問達府上,氣憤地道:“張差作難,九廟震驚,鄭國泰私結劉廷元劉光復姚宗文及刑部各司官和各部權貴,珠玉金錢充其室。欲草草結案,實在可惡。”
代理刑部的張問達尷尬地以袖抹汗,“不瞞二位,也曾送到本府。”
在場還有位年齡三十餘,相貌奇偉之人,乃左中允孫承宗。他聲音洪亮,擔憂問道:“大人可否收下?”
張問達朗聲答道:“被本官退回。”
王之寀、孫承宗齊聲稱讚他的清明和豁達。
“昨晚我在牢中仔細觀察這位張差,發現很多狐疑之處。”王之寀道。
“說來聽聽。”另兩位好奇起來。
“說這張差乃薊州人氏,可他的語音明顯來自川中,這是其一。”王之寀道,“其二,他看似瘋癲,但眼神中時而閃出光華,或者說是狡猾。”
“莫非是藥物所致?”孫承宗自小喜武,結交了很多江湖豪傑,對這類事聽聞不少。
王之寀頓時大悟,雙目露出驚喜,“孫大人這一提醒,確實很有這個可能。若天生瘋癲,雙目呆滯,怎會偶露精華?”
“如此說來,蹊蹺頗多。”張問達沉思良久,方才開口,“必須要進行公審,方能大白天下。”
孫承宗點頭贊成,“三司公審,以顯公允。”
“之寀,你這個提牢官還得辛苦幾天,保護好犯人,千萬別讓他們先動手滅口。”張問達叮囑道。
王之寀笑道:“大人放心,我已安置好,保管萬無一失。”
三人正在商討細節,突報閣臣葉向高大人來到,連忙迎接。同來的是位年輕人,大家都認得是汪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