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殘酷的,每個人只有一條命,且行且珍惜。”魏四又道。
房內鴉雀無聲。
尤三妹的目光帶著無限的愛慕。愛慕,真的是愛慕。她身旁的慄香不由一震,慌忙收回自己仰慕的目光。
仰慕比之愛慕略遜一籌,只好認輸。
魏四卻被周永輝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問話中沒有閒暇發現她兩人的目光。
除夕到,寬甸的將士們張燈結綵,歡天喜地。人就是這樣,越是困苦,越是喜歡找樂子,這就叫窮開心吧。
想著今後相聚的日子越來越少,魏四痛飲,直至徹底醉倒。他是想用酒精麻醉自已還是忘記一切?
正月初七,朝鮮回覆答應出兵三萬,以姜弘立為元帥駐紮昌河城,只等命令到達便過河助明。為表誠意,先行派八百火器手入明。朝日之戰後,朝鮮李家王朝體會到火器的威力,花下大本錢研究製造,水平已朝大明。
馮盛明已得楊鎬指令,並未將這八百火器手留在劉鋌轄區,帶到遼陽。楊鎬又將他們安置到杜松處。
劉鋌憤懣,上書給楊鎬討說法。而杜松只見到這些火器手,並無先前所說的上萬援兵,也上書楊鎬問原因。
楊鎬給劉鋌回覆:杜松知朝援我這些火器手後,霸道相爭,無奈只好安置他那。
給杜松的回覆:我已令劉鋌分一萬朝軍先行入明調往你處,但劉鋌以朝軍不肯入明為由拒絕。
劉鋌與杜松的矛盾更深。
正月初十,楊鎬來令:正月十五,各處主要官員、主要將領辰時遼陽議事。
這是大戰的前奏。出關以來一直憋屈的劉鋌興奮異常,向手下通報此事。各路將領也跟著興奮,唯魏四表情黯淡,似很沉重。
“老將軍可否讓魏四跟隨參加。”他主動找到劉鋌請求。
劉鋌露出難色。這類高層會議至少五品以上的官員才能參加,魏四這個指揮使算幾品呢?
魏四笑道:“老將軍放心,魏四自有辦法,到時不會讓將軍為難的。”
“呵呵,好吧。若無法進大廳,便與招孫在外候著。”劉鋌只能答應。
元宵佳節,大明各地喜氣洋洋,只有遼陽的氣氛略顯壓抑。魏四、劉招孫與五名親兵隨劉鋌天未亮便出發,來到遼陽經略署衙外。
天空暗灰,朔風緊吹,似要落雪。
張銓來到,與劉鋌微笑聊起,對他身後的魏四暗暗翹起大拇指。有些事,只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足夠。
潘宗顏已調至開原任兵備僉事,隨開原總兵馬林來到後,便向劉鋌致禮,與張銓到了偏僻處商議起來。
馬林五十餘歲,身材中等,由於保養得好,微胖的臉上皺紋極少。鬍子稀疏,卻刻意理成三綹,以顯儒雅。又是一身便裝,實不象朝廷官員,倒像是家纏萬貫的老員外。他滿臉笑容過來與劉鋌打招呼,劉鋌只微微點頭,便不搭理。他只好尷尬離開,與另一旁的海蓋道兵備副使康應乾聊起。
康應乾是楊鎬的得意學生,有些謀略,是他的重要謀士之一。但對於馬林,他與老師的看法完全不同。楊鎬評價馬林“有儒雅之風,乃當今第一儒將”,但他認為此人賣弄風雅,只會紙上談兵,實為草包。他聽著馬林的誇誇其談,心生厭煩,卻只能不斷點頭回應。
山海關總兵杜松到,下馬走來。他約莫四十多,身材魁梧強壯,濃眉大眼,面孔黝黑,難怪有“杜黑子”之稱。相傳每次打仗他都衝鋒在前,赤著兩條烏黑的臂膀,舞著金刀,勇猛無比。
近前,望見劉鋌,隨即別過臉去,立到另一側。
各地文武官員依次來到,因為還未有令進入,皆在外的寒風中佇立等待。相識的便聚在一起,說著些客套話。
負責經略府警衛工作的標營遊擊將軍宋文剛在大門高聲傳令官員入內前往議事廳,眾人緩緩進入,所有隨從、親兵留在外。魏四可不想呆在外,跟著劉鋌走入。
院中士兵持槍荷刀,筆直站立,戒備森嚴。宋文剛在議事廳大門處盯著每一個人,所有人進入時,佩劍佩刀等兵刃都得解下放在一側的兵器架上。
劉鋌緩緩解下佩劍,立刻有士兵接過放好,又有士兵引他到西側第四個座位坐下。宋文剛只覺魏四陌生,不由問道:“您是?”
“遼東淨軍節度使魏四。”魏四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