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吳公,別號天龍。風起雲從,變化天馬行空。
藉著黎明前黑暗的掩護,雄性蜈蚣精使出一陣狂風,騰空而起。半天裡頭尾相接,化成一道圓環,幽光閃爍,隨著圓環在空中飛速旋轉,只聽得一百單八節軀體,咯嘣蹦一陣脆響,一百零八對鋼足化成一百單八對車輪。驀然首尾拉長,就變化成一架鋼殼戰車,又緩緩落在地上。
眾人看時,戰車前部雕刻一個碩大的紅色獸頭,四顆獠齒,精光散射,獸頭睚眥俱裂,煞是威風。戰車上一百零八個戰位,可容百兵。前後戰位不遠不近,打鬥時,正好前後呼應。
三寶郎大喜過望,想不到無形之中,得此寶貝!
慕白公子指揮人馬登上戰車,一人一位立定。
三寶郎坐在戰車第三位置,前邊兩員家將護衛,身後依次慕白公子,鴻升閣老,排列有序。
三寶郎道聲:“吳公,有勞。”
戰車蜈蚣精得令,獸頭一挺,旋風起處,一百單八對鋼輪貼地向前,登時飛沙走石。但聽得耳邊呼呼風嘯,戰車後揚起煙塵滾滾。攀爬飛躍,穿叢林,越溪坎。劈荊斬銳,所向無有阻擋。
二百里地急行軍,不過談笑之間。絕壁插天的“陰陽界”,轉眼遙遙在望。
三寶郎心下大喜,剛要鬆一口氣,赫然一片沼澤擋住去路。沼澤前不見源頭,後不見去處。沼澤內,水陸斑駁相間,茫茫一片秋草悽悽。不由道一聲,壞嘍。他知道,蜈蚣怕水!
一念未了,戰車戛然止步。獸頭裡傳出一聲沉悶的嘆息:“寶先生,看來只能送您到此,前邊茫茫沼澤,只怕有沉溺之患。”
三寶郎未及開口,戰車上馳下一對家丁,躍馬就向沼澤裡駛去。
慕白公子抬手剛要制止,水中那一對家丁便連人帶馬,陷入泥潭。眾人大呼小叫,卻不敢貿然下潭施救。
眼見淤泥裡越陷越深,一開始還手腳揮舞,帶著一線僥倖掙扎,誰知道越是掙扎,沉溺的越快。轉眼漫胸沒頂,不見人影啦!
十個精壯家丁,至此折了三個。
蜈蚣精打個滾兒,變回一個黑紅臉膛,八字眉,兩撇斷梁胡的老者,面上一片慚愧。
“寶先生,我的使命只能到此了。”
說罷,帶著滿臉的慚然轉身欲去。
三寶郎道:“吳公且慢。”
老者轉過頭來:“寶先生,還有何吩咐?”
三寶郎頓覺依依相惜:“吳公,三寶郎與君相識片時,頗有莫逆之感慨。西去征途漫漫,前程未卜。在下懇求吳公留下來,助我一臂之力。但不知吳公意下如何?”
蜈蚣精面上掠過一絲欣喜:“承蒙寶先生錯愛,如今身無寄託,心路迷茫。我也想跟隨寶先生一道,遨遊四海,遊歷蒼生。只可惜,這,這沼澤···”
三寶郎道聲:“無妨。我自有辦法。”
於是從懷中取出怒江龍王公主,龍紫兒的紫色喇叭花。蜈蚣精見了,嚇得一個趔蹶,顫顫巍巍道。
“寶先生,您又拿他作甚?”
三寶郎不語,晨曦裡,紫色喇叭花驀然化成一隻無顏六色的大龍船。只可惜,龍船尾端已經被蜈蚣精咬穿兩個大洞。
“吳公,都怪你,好好的一隻龍船,讓你的尖牙切出兩個洞來。”
蜈蚣精恍然大悟,兩撇八字斷梁胡一抖擻,會心地笑了:“寶先生,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算我的。”
說罷,搖身一變,變成一條紅頭大蜈蚣,曲溜曲溜爬過去,就用身體擋住龍船上的兩個大洞,完完全全,紋絲合縫。
慕白公子,鴻升老員外,一干家丁無不仰天哈哈大笑。
喇叭花紫色大龍船,載著眾人駛過茫茫沼澤,眼見就來到高插雲端的飛鷹山。
豈料,“陰陽絕壁”上,老奸龜袁福已先行一步,早早截在絕壁之巔,張網以待,等候多時矣!
怒江下游,九龍山中脈斷情崖下,離恨湖中的島上。
胡雪兒芳心一陣鹿撞,她的三寶郎正向著自己的人生之路,從容邁進。雖然不能與他朝夕相處,耳鬢廝磨。然而,征途裡,那些坎坷與酸楚,定將與你一道扛下。在你背後,默默為你做些事情,誰說不是一種心心相印的幸福呢?
飛鷹山“陰陽絕壁”,老奸龜袁福已經為你撒下一道天羅地網。我的夫君,你知道嗎?
胡雪兒嬌俏的玉容,波瀾不興,內心卻是心潮起伏。她正拉著蓮心童,面授機宜。
蓮心童一想到即將又見三寶郎叔叔,不由既興奮,又期待,又有些擔心。畢竟這不是去赴生日宴,三寶郎叔叔大難在即啊!
“雪姨,我一個小娃兒,能行嗎?”
“行,放心吧。此時離了你,誰都不合適。再說,你也這麼大了,也該出來走走,歷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