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怡好奇心一時大起,不禁追問道:“然後呢?”
“我祖母的祖母的祖母,後來就被一位遠自魯國而來的商人明媒正娶了。嫁娶的時間和那高僧預言的一樣,正好是次年的春正。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位少男男子姓林,名春兒。也真的是一生共育四子,並無姑娘。”
“那也不對呀,不是說相隔一年之久嗎?怎麼半年之後的春正就遇到了她的夢中情郎呢?”
“是的呀,後來大家一琢磨,也許一春秋作一年,但不過人家的名字裡只有一個上半年的春字,並無下半年的秋字嘛。”
“這個也算講的過去。那林春兒的兒字,下面一個兒字,上面的那一塊兒也不是四呀?”
“哎呀,兒字上半中間的兩個小短橫立起來,不正好是’立四兒’的喻意嗎?”
蘭心怡被小丫鬟珞英說的若有所思:“編故事而已,要真的有這麼準的夢,這麼準的高僧,我也去求他算一卦。”
侍女珞英望著郡主狡狎地擠擠眉眼,但笑而不答。
蘭心怡奇怪地看著她的鬼表情,好象突然想起來什麼:“鬼丫頭,大心眼兒沒有,小機靈鬼倒還不少。”
珞英慌忙辯解:“小主子,丫頭我,可就是講個故事而已呀。”
小公子李慕白出了尚書府南大門,循著那夜走過的路,不覺不知就到了紫石橋。歷盡滄桑的紫石橋,橫跨秦淮河,默默無名,卻見證了金陵多少世事浮沉,春榮秋落?。
自那夜從此邂逅了郡主蘭心怡,李慕白陡覺平添萬鍾情愫。司空見慣的一座石橋,驀然有了難以言說的寄託和憧憬。
他憑欄遠眺,蒼茫蔥蘢的南山,悠然北去又迴環,形成一帶藏風納氣的小平原。幾聲深沉的鍾聲以那叢林掩映的深處遠遠傳來,迴盪在波瀾不驚的秦淮水面。
信步行來,去西南半里,霍然一座精緻的廟宇。山門正額上書三字“蘭花庵”。開滿蘭花的勾欄小路,將他引向禪院深處的大雄寶殿。
順著殿門望去,一個妙齡少女的背影映入眼簾。她正虔誠地雙掌合什,彷彿靜靜地向佛祖傾訴著她內心的小秘密。
院外掩映的蘭叢蹊徑,偶爾有年輕的沙尼匆匆走過。大雄寶殿裡早課已畢,因而並無高僧頌經。
那位虔誠禮佛的妙齡少女,失望地環顧一週莊嚴肅穆的佛像,輕輕嘆了一口香氣,就飄然出了殿門。
小公子看個正著,但見她一襲白色拖地煙籠蘭花小長裙,內襯粉色水洗紅錦緞抹胸,袖甩處繡著一支淡雅的墨蘭花。
妙齡少女漸漸走近,小公子看的愈發真切,果然十指如玉,柔荑纖長。一雙如雪耳垂,帶著淡藍的纓絡墜。烏髮高綰,雲眉淡描,杏眼含飴。如鐫刻段挺拔的小瑤鼻,舒緩地鑲嵌在細膩雅緻的面龐。柔潤性感的唇瓣,嘴角微微上翹,彷彿透著淡雅的笑意。
出水芙蓉?不,分明幽蘭逸韻落人間。
這神態韻味,竟然與他那夜捨命搭救的郡主姑娘蘭心怡,如此神似?
妙齡少女似乎察覺到了小公子熱切的窺視,酥首微微偏向路邊,就要急匆匆躲過。
李慕白正將那塊紫血玉珮,繞在手指把玩,也許是出於心有靈犀,就輕聲吟道:“胭脂濃,心闌珊,為誰守到蘭花淡?”
這姑娘,正是誠王府的小郡主蘭心怡。驀然聽見這句無頭無尾,不詩不詞的感嘆,入耳如此似曾相識,就扭頭看了一眼“出言不遜”的小公子。
朗日映照之下,紫色的血玉煥發出耀眼的光芒。單憑這血玉的光芒氣質,蘭心怡一瞥之下,就斷定此物正是她的祖傳玉珮!
蘭心怡心頭大驚,卻又不敢貿然造次,就試探地問道:“小公子莫非是?”
李慕白也半含半露地試探:“榴月夏至放蓮燈,紫石橋頭偶遇,,,”
蘭心怡聽了眼前的小公子,說出那夜邂逅的情境,芳心一陣鹿撞:“請恕小女子冒眛,門公子閣下把玩的手中紫玉,上面可是雕有一枚蘭花?”
李慕白道聲正是,遂將手中紫玉遞於她仔細察看。確實無疑之後,又慌忙行禮,再三致謝,並口口聲聲怪他既不告訴我尊姓大名,府上哪裡,又為什麼不到我家裡來說明當時狀況,也好讓父王登門答謝他的救命之恩。
小公子仍然淡淡婉拒謝枕。
八月金風習習,二人相離如此之近,少年男性的陽剛氣息,一時“逼”得蘭心怡嬌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