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年長的縣警站起身,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肩膀,打斷他的質疑:“可能是你聽錯了吧?水庫上風聲很大,而且你那時處在高度的精神壓力下,或許會出現幻聽。”
松田陣平的拳頭一下子捏得死緊,佐藤美和子注意到這一幕,悄悄拍了拍他的後背,暗示他不要隨便和麵前的兩位當地縣警起衝突。
“…………”松田陣平鬆開手,聲音冷靜地問:“那第二個犯人呢?”
另一位年輕縣警握緊證物袋,他聲音乾澀,像在極力壓抑著對某種事情的恐懼。
“第二位犯人也死了,他……他是被……”
年長縣警看不過去他這唯唯諾諾的膽小模樣,接過話道:“他可能遭到野熊的襲擊,我們在某個空熊洞裡發現了他沒被吃完的斷手……經過dna鑑定,確認那就是山尾溪介。”
“我們詢問過北之澤村村民,他們說水庫附近山上的確有野熊出沒,平時有防護網擋著,所以過去沒有水庫員工或村民遇襲的訊息,這次犯人不知怎麼的跑到那裡去了。熊在冬眠時聽到動靜會甦醒的,犯人大概是不小心闖入了熊洞裡。”
年長縣警說完嘆了口氣。
他待在小地方就是圖個安穩,沒想到會出這麼惡劣的事情,幸好這次熊吃人只是一起意外,死的還是一個罪犯。
等到明天天亮,警方就會和當地獵人一起進山獵熊。吃過人的野獸不能留,因為它們嘗過了一次甜頭,極有可能會主動去襲擊人類。
……
松田陣平做完筆錄,兩位縣警離開房間。
在門關上後,松田陣平下了床,他見這個休息室內沒有貼禁菸標記,於是從口袋裡摸出煙盒。
因為右手纏了繃帶,他動作有些僵硬,手抖了幾下才點燃了香菸。
“這種時候還想著抽菸?”
佐藤美和子看他手受傷還在抽,感到額角青筋蹦蹦在跳。
松田陣平對她笑了笑,對抽菸話題避開不談:“山尾洋介現在在哪裡?”
“山尾先生和我們一起來的警局,他提供檢驗dna的東西又做了筆錄後就回村子了,走之前還來休息室看了你一眼……有什麼問題嗎?”佐藤美和子奇怪道。
“沒問題,我就是問一聲。”
松田陣平緩緩吐出一口煙,扭頭看向窗外。
冬天天黑得比其他季節早,時鐘上顯示的時間不過是5點半,外面就全黑了。因為下雪,連月色都很稀薄,整個夜空幾乎沒有一絲光亮。
這次案件的兩個犯人,全部在警方逮捕他們前就死去了。
而且聽縣警的描述,這兩人的死亡原因一個是自己翻過護欄摔死,一個是自己闖入熊洞被襲擊,全部能歸於意外。
——找不到兇手,也不需要去找兇手的……意外事件。
剛才縣警給他看了遺骸檢驗報告,山尾溪介的死亡時間距離他進水庫時很近,而那個熊洞離水庫很遠,救了他的山尾洋介沒那個時間,那麼……
松田陣平想到了先一步離開旅館的格雷·克洛與諸伏景光。
這次的事件,會不會是他們……
這個猜想讓松田陣平心裡發沉,他喉結上下動了動,但他在這一刻說不出話。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根本不想繼續想下去。
“松田,我和目暮警官聯絡過,他說7點左右新潟縣會迎來暴雪,目前新幹線已經停運,讓我們明天再回……松田?你有聽我說話嗎?”佐藤美和子說了大半,才發現松田陣平似乎根本沒聽。
“這個你決定吧。”松田陣平走到窗邊,“反正案子結案了,什麼時候回去都可以。”
佐藤美和子跟著一起走過去,她站在他的身邊,一起向外看去。
“你是有心事嗎?”她問道。
松田陣平手撐在窗框上,注視著外面的大雪:“那個傢伙……他為什麼會在那時候拉住我?”
並非他沒話找話,是他真的好奇。
山尾洋介,他是降谷和諸伏潛入的犯罪組織的一員,所以平時脾氣就不好的松田陣平,在旅館裡對他相當不友好。
松田陣平猜出自己以及佐藤的昏迷大機率是他搞的鬼,中田讓治會掉下去,極有可能也和他有關,可這樣就更奇怪了。
從犯罪組織的角度,山尾洋介不去管他,讓他到了時間自己脫力就是最好的報復,事後還找不到半點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