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過正統訓練就可以這麼出色,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雖然這麼形容一個罪犯和他的兒子有點奇怪,可我想不出比這更適合的形容詞了。”
小林清志對提到他父親是罪犯,沒有感到什麼不適或是不滿。
畢竟這是事實——他的父母是罪犯,他的身上流著兩位窮兇極惡的犯罪之血。
佐佐木長官見他不說話,開始去拆桌上的那兩份檔案袋。
這兩份檔案袋實在過於厚重了,比小林清志過去在警校期間見過的檔案記錄厚上數倍,簡直是小學一年級語文課本和日語詞典大全的差距。
他從裡面抽出兩張,把上面的字唸了出來。
“小林清良,男,在中學時期展現出過人的射擊天賦,一度有望代表日本去參加世界比賽的天才神射手。”
“高中時與女友結婚,然後為這位劇毒的妻子走上犯罪道路。殺害警察37人,普通民眾64人,焚燬建築物11座。對腿腳不便的妻子不離不棄細心照顧,最後為保護她,被一位警官擊斃。”
“小林淑子,女,頭腦聰慧,在中學時期被推薦去哈佛大學留學,因捲入一起同學離奇死亡案件而擱置。”
“有著‘昭和時代的女莫里亞蒂’之稱,婚後遭遇車禍導致殘疾,需要輪椅才能出行。教導其他罪犯實行犯罪,挑唆他們和警察對著幹,差點炸掉半個鳥取縣警察局。已證實的死者數目有170人,無法考證的多達310人。見到丈夫死去,她徹底放棄抵抗,被一位女警——之前那位警官的妻子擊斃。”
“——這就是你這位真正的警校第一的親生父母啊,小林君。”
小林清志品了品這些豐功偉績,但他的注意點完全跑偏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是一對從童年玩伴走入婚姻的青梅竹馬。
一到年齡就迫不及待為了愛而結婚,那個時候他們一無所有,沒有婚禮,沒有婚紗,只拿一根紅線牽在手指上剪斷,作為兩人的求婚戒指。
直到他們死亡,紅線戒指始終在他們的手指上。
無論富貴還是貧窮,無論健康或是疾病,無論在人生的順境或逆境——從一而終,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小林清志想到他的妻子美穗,這樣美好的愛情也在他身上降臨了。
內心的幸福感讓他想要笑出來,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剛才聽到了什麼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佐佐木長官將檔案袋拍在桌子上,小林清志一下子就清醒了,抬頭看向這位長官。
“你對擁有這樣的父母,會感到羞恥嗎?”
他目光灼灼地盯住他,氣勢逼人。
“你願意為這些父母留下的罪孽,去贖罪嗎?”
小林清志回過神,他眨了眨眼睛,不理解自己剛才聽到的內容。
……日本什麼時候講究讓晚輩為前人的罪行去贖罪了?以傳統來看,不該是徹底否認掉,認為那些跟自己沒關係嗎?
“不會羞恥。他們再如何,都是給予我生命的人。”
小林清志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答。
“我也不會為了他們的罪行去——”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小林清志感到有什麼硬物抵在了他的左側太陽穴。
“很遺憾,小林君。你並沒有拒絕的資格。”
“要麼接受這個任務,要麼你現在以臥底的身份被處死,你的妻子和岳父也會以臥底嫌疑人的身份進入公安審訊室,接受嚴厲的審問。”
佐佐木長官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選擇一個吧。”
“想想你的兒子,小林君。我記得那個可愛的小男孩才二歲出頭……你忍心讓你年幼的孩子從此成為孤兒,走上你的老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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