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只有風呼呼吹過的聲音,境白夜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他不知道斯皮亞圖斯到底要幹什麼,在聽到這個命令時,他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
兩人的距離不遠,境白夜足以看清斯皮亞圖斯的表情——他仍然在微笑著,表情和姿態相當輕鬆,沒有跳樓尋死者會有的掙扎和痛苦。
理智也告訴他, boss沒必要自殺。
斯皮亞圖斯心性成熟,沒有什麼精神或心理疾病,一直可以正常交流,同時有令人羨慕的財富和權力,本身還不會變老,這是多少人類夢寐以求的東西?
但是境白夜就是感到莫名的害怕。
看到boss站在離死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他仍然感到了一種未知的恐懼。
他都不敢眨眼, 就怕自己隨便眨眼的下一瞬間, boss就往後一倒, 整個人從他面前消失掉了下去……
“過來。”斯皮亞圖斯重複道。
這一次,境白夜的腿自己動了,像是有什麼神秘的力量直接驅使了他的身體。
他一步步朝前走去,在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在斯皮亞圖斯身邊站定。
斯皮亞圖斯抬手替他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手指撫摸過他左眼上的傷疤,然後他轉過身,面朝外站著。
“……”
境白夜抬頭去看他,斯皮亞圖斯的身上仍是那套演出時穿的黑色西裝,面板在夜幕下蒼白得幾乎透明,那頭烏黑的頭髮就像烏鴉拍打的黑色羽翅。
他長得很好看,即使面容不像貝爾摩德那麼年輕,卻充滿另一種成熟神秘的韻味。
“……boss?”
“不要怕,我只是讓你看一下這裡的夜晚……”
斯皮亞圖斯說著低下頭,居高臨下地俯瞰下方。
他眼睛低垂,雙手自然垂在身側,他額前的頭髮幾乎蓋住那雙緋紅色的眼睛, 語氣溫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果然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他低聲喃喃著,這是境白夜第一次見到斯皮亞圖斯這麼無措的模樣。
強大。優雅。隨和。穩重。這些詞才是斯皮亞圖斯最常見的形容詞,無措……他為什麼感到無措?
“你看得到嗎?”他輕聲問道。
迷惑的境白夜順著他的目光朝下看去,映入他眼簾的只有一片無邊的黑暗。
位置實在是太高了,高高在上俯視著一切,整個城市匍匐在腳下。再加上是黑夜,即使視力出色可以看到遠處街邊的路燈,但那是比螢火更加渺小的光輝。
別說人了,小得就像能隨意踩死的螻蟻。
境白夜在這一秒,好像理解了boss的心情——對下方的一切起不了任何感情與興趣,連踩死都會嫌抬腳麻煩。
“你看得到嗎?”斯皮亞圖斯問道。
境白夜下意識搖了搖頭,可是很快,他又點了點頭。
“在這裡看不到,但我可以走下去看。”他說,“只要和他們待在同樣的高度,不管是什麼人,都可以清晰看到了。”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如果太高看不到,那就下去好了,和你想見到的人在同一高度。
他這個回答好像出乎了斯皮亞圖斯的意料,又好像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聽到他低低笑了笑:“是嗎……”
“是的。”
境白夜堅定地說,這是他的親身經歷。
……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