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的特殊性讓降谷零對他人的注視非常敏感，用誇張點的話來說，他能做眼神閱讀理解，而且錯誤率較低。
此時諸星大的臉上一如既往帶著對他的厭惡，但其中又慘雜了一些微妙的憐憫——就像一個冷血的人站在懸崖邊，以旁觀者的角度，注視著掉下去的人死死抓著手中唯一的繩子。
降谷零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
為什麼要對他露出這樣的眼神？而且一個兩個都喜歡打量他的臉？組織貪圖他人相貌的顏狗很多？或者是……自己長得像什麼人？
降谷零想起回來時安格斯特拉看他的那個眼神，心頭莫名重重一跳。
沒等他問什麼，走廊處傳來一陣拖鞋踩地的噠噠聲。
兩人下意識朝聲音來源地看去，就見到是安格斯特拉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他穿著那件帽子上有貓咪耳朵的黑色衛衣，蒼白的臉頰因為熱氣被燻紅。他拿毛巾擦著溼嗒嗒的頭髮，擦到一半，發現和室內氣氛詭異，於是停下動作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兩人。
“……你們又吵架了？”
降谷零見到安格斯特拉換掉衣服，往他來的方向隱晦地瞥了一眼。
罪犯做事時穿在身上的衣服能檢查出不少證據，雖然他剛才抱著小惡魔聞了一下，但只在貼近頸窩的地方，其他地方沒有檢查過。
發去送個衣服，結果安格斯特拉都洗完了他都沒出來，估計是在檢查他衣服吧……
“綠川呢？”諸星大問道。
聽到這個，安格斯特拉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想用洗髮水，但蓋子卡住了，一下子沒擰開，然後在用力時不小心把瓶子滑了出去，撞飛了架子上的洗浴用品，現在整個淋浴室都是泡泡，他在幫我打掃……”
安室透眉頭微皺，為什麼蘇格蘭會待到安格斯特拉開始洗頭髮時？就是送個衣服至於待那麼久嗎？洗頭髮的時候小上司絕對是脫光了吧？
降谷零心裡想起警校時他們幾人打掃浴室時的情景，忍不住在心裡嘆氣。
“我去幫他一起打掃，兩個人快點。”
雖然不放心放小惡魔和琴酒二號待在一起讓他們商量什麼，但他不想讓好脾氣的發小獨自清理一地狼藉……而且諸伏景光在那裡待了那麼久，說不定從安格斯特拉嘴裡套出了什麼。
“嗯，你們快點，再過一會兒就要吃晚飯了。”
安格斯特拉沒有阻攔，他在和室裡的矮桌邊坐下，然後摸出手機。
之前不知道跑哪裡去的錢多多走了過來，沒等安格斯特拉去抱它，就直接踩著他的大腿爬到他的身上。它的小主人笑了笑，抬起另一隻手卻又摸摸它。
降谷零離開和室，臨走時分心留意了一下室內的情況，正好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安室透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從這個角度看去，小上司就像個喜歡寵物的普通少年，那個有貓耳的帽子很可愛，戴上去一定很適合他……他的身形真的比同齡人瘦弱得多，明明平時吃肉吃得不少，怎麼就沒有被養胖呢？
他不指望自己成年後才學的廚藝可以比得上從小就會做飯的蘇格蘭，但他想在這方面再努力一點，爭取讓小上司吃上更美味的飯菜和點心，他喜歡他的地方越多越好……
安室透非常認真地把【進一步提升廚藝】放入未來的行程。降谷零來到走廊盡頭，開啟了淋浴間的門。
門一開，洗髮水沐浴露混雜在一起的香味撲鼻而來。
淋浴間內霧氣早已散去，只有滑膩的地板和沾滿泡沫的瓷磚牆面。旁邊一個專門用來裝洗浴用品的架子掉了下來，瓶瓶罐罐被收到一邊。
諸伏景光褲腳挽到膝蓋下，拿著浴室內配備的清潔刷在收拾地板。見降谷零過來，他很快明白他來的目的，彎腰從身邊的水桶邊拿起抹布，隨手拋了過去。
“你負責擦一下牆面吧。”他說，“地面很滑，你進來時小心點。”
降谷零抬手抓住抹布，關上淋浴間的門，換上專用的防滑拖鞋進入這個狼藉的房間。
他正想問諸伏景光一些問題，比如安格斯特拉有沒有提諸伏高明、他進來那麼久從他嘴裡套出什麼……結果目光一轉，他看到櫃子下方的洗衣籃，裡面放著小惡魔換下來的衣服。
降谷零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他把抹布隨手放在櫃子上，撿起安格斯特拉換下的衣物小心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