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扎克從郵箱裡收了一份由市政府傳送的投票號召信後,就出門了。
兩件事情便利的被疊放在一起了——扎克要去醫院,找昆因夫人。
巴頓的街景,太熟悉了,不提了,掠過吸血鬼的行進路線,直接從醫院開始。
扎克被攔在門口了,準確點,沒人攔他,只是人群堵塞了醫院的正門,沒人能進,也沒人能出。
扎克一時沒去關心發生了什麼事情,準備繞一下,隨便找過開著的窗戶翻進去。反正沒人需要知道醫院裡又來了一隻吸血鬼~
扎克剛選擇好繞行的方向……
“格蘭德先生!!”圍堵醫院門口的人群中,有個意外耳熟的聲音叫住了扎克。
扎克有些疑惑的看過去。本能反應的皺眉,這不是格蘭德的客戶麼!那個丈夫,那個妻子作為逝者、身體在醫院被收割的不剩什麼的家屬。
“格蘭德先生!!正好!格蘭德先生在這裡!讓他證明我說的話!!”這個丈夫撥開了人群,開始往扎克跑過來。
扎克維持了自己的皺眉,明天就是的葬禮了,扎克根本沒準備提前一天見到他們。更沒有預期自己被捲入眼前的麻煩。
麻煩?真心的,即將發生什麼,大家沒預感麼?
被放大了對比照片被帖在那個丈夫胸前掛著的標牌上。左邊,是他的妻子微笑的日常生活照片。右邊,是格蘭德地下室裡石臺上,那個扎克和哈密頓完成的‘作品’。
“格蘭德先生!!”丈夫並沒有得到扎克的同意,就將胸前的標牌遞過了一部分到扎克的手邊,迫使扎克必須用手去扶,“告訴這些人!你為了讓我妻子的身,身體……”終究,還是有情緒波動的,“復原!用了多少這種填充物!!”由於標牌交了一半給扎克扶,他空出的手用力的拍打在右邊的照片上,指的位置正是遮蔽身體的衣服被掀開、露出的胸腔縫合部位——
畢竟當時的儀容整理並不是為了正式的葬禮,扎克並沒有在某些細節完成所有工作。不完整的縫合中露著明顯不屬於人體器官的器物。
扎克保持著皺眉,看了一眼面前已經湧過來的、臉色各異的,呃,路人。
但此時似乎並不是那種給對方下一個路人的定義,自己就能心安理得離開的場合。於是扎克抿了抿嘴,看一眼身邊的丈夫,“你確定?這是你的妻子。”希望,這給予逝者最後的體面的提示,能夠喚起些身邊人的,呃,良心?道德?倫理?不,這些詞都不對。但大家應該懂扎克的意思。
這丈夫回應的非常乾脆,“是!這是我的妻子!但明天,未來……”他眼神堅定盯著面前的路人,“這就是你們的妻子!你們的丈夫!你們的孩子、父母!甚至你們自己!所以!格蘭德先生,告訴他們!告訴他們真相!”
扎克轉開了視線,“好吧。”扶著標語伸手在右邊的照片上圈點,“胸腔的部分差不多5公斤的樣子,並不多,但像任何殯葬之家使用的材料,這是空心的。多少並不重要,主要是塑形。我幾乎做了個完整的女性軀幹,填充這部分。”扎克晃了下手,“你們看到的這部分縫合的面板,其實並不是逝者的面板,是布,她留下的面板要用在會在葬禮上露出來的部分上,比如臉、脖……”
扎克注意到了身邊丈夫的身體有不穩定的趨勢,扎克扶了一下,看來這位丈夫是剛知道這件事。
略過這部分吧,扎克的手移向照片裡的四肢,“所有會被衣服遮住的部分都是木……”
“她,她的面板到哪裡了??”有個路人插嘴了。
就像了禁忌的話題——是每個正常人,都在剋制自己的思維往那邊去的問題。而這問題現在被問出來了。
有路人開始閉眼禱告了。
回答,不可能是扎克,是丈夫,“在我妻子陷入昏迷……”記得這個逝者是植物人拔管的吧,“前,我們簽過一份同意書,醫生當時給我們解釋的是捐獻面板,可以幫助那些重度燒傷或有嚴重面板病的人!”
“我,我簽過。”天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路人加入了對話,“但,但醫生沒說是全,全身的面板啊……”他在顫抖,可能是天氣的原因,但,哼,讓我們面對現實,是話題的關係。這路人大概只是個想要呼吸清晨空氣的病人,他在最糟糕的時間和地點碰上了這裡發生的事情。
丈夫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倒是扎克抿了嘴,“不是全身,只是背部,但是。”這個時候的但是是最恐怖的,“逝者的四肢,和前身的大部分組織都被單獨切割捐出,然後,在捐出背後的面板。”扎克做了全部的手勢。
更多的路人開始禱告。
也有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往禁忌的方向繼續延伸的路人,“等,等一下,你說前身的大部分組織,是,是指什麼??”是個女人問的。我們可以繼續認為是天氣的關係導致了這個女人緊縮著身體、抱著雙臂,也可以現實點。隨便。
“是指……”扎克真心不想回答這個對男性有些尷尬的問題,看了眼身邊的丈夫。
丈夫,也不想。所以,他做了個非常合理的推進,他指著左側照片上自己笑著的妻子的額頭,再指向右邊那個蒼白的腦門,“格蘭德先生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為我妻子重建她的頭!看!你們如果看的仔細,還能看到拼接的痕跡!”
禱告?無法滿足路人了。他們開始直呼聖主的名字。或許不合適,但——扎克確認自己在人群中聽到了一聲“帕帕午夜啊!”
“為什麼?!!”有人開始質問了。
這是扎克回答過露易絲的問題,記得吧,那個關於人體內、外器官,我們給予的判定標準除了健康外還多出了一個的討論。
路人中有思維敏捷的人已經喊出了結論,“我一直以為捐獻器官是為了救人!!不是讓其他人變漂亮!”
扎克莫名的在人群的包裹中有了奇特的想法,狗弟要是在就好了,他將記錄人類意識的變化點。
不過不管是扎克飄散的思維,還是人群已經被徹底挑起的激烈情緒,都被打斷。醫院裡衝出一幫穿著制服的保安,以及一個看起來就是行政方面的管理人員。
扎克抓住了機會,在人群混亂的時候脫身。臨進醫院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騷亂——
“起訴你們?!我不蠢!我們簽了那些檔案!我們告不贏你們!但你們別想阻止我告訴所有人真相!!我不會在讓一個人被你們的法律檔案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