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送來的資料如扎克預想的那樣不盡人意,沒有任何扎克想要知道的重要東西,而是幾乎要把時代拉回奴隸時代的生硬與冷漠——
資料,具體點,是貨物清單,秘密的貨物清單。這貨物是人,人類,被當做物品,被打包、裝箱、運入馬薩港,然後分流,重新打包、裝箱、被送上通往聯邦其它地方的貨船。
扎克看了一會兒這些清單上單純的數字,就再也看不下去。沒辦法,把人類當做物品的這個概念,及其衍生而出的事物,是託瑞多的雷區,大家懂的,託瑞多的自我毀滅之路。
“這些清單一點用都沒有。”倒是諾菲勒還能保持平靜的審查這些資料,諾菲勒氏族特性,讓他們對階級並不敏感,所以對曾經的奴隸制是否應該廢除沒什麼意見,當他們需要立場的時候,託瑞多已經觸及了聯盟的底線,成為聯盟的叛徒,他們只能為這些朋友提供隱秘的保護,無法在做更多。
朵拉一邊說,一邊繼續翻看這些資料,“只是數字、數字、數字。”預定的進入馬薩港的數字,分批出馬薩港的數字,以及實際的數字,中間缺少的數字就是費舍嘴裡‘不見了’的人,“沒有任何能夠指明這些人會被送到哪裡的線索。”
廉價勞力的價值就是勞動,那明顯這些人是有去處的,才能發揮價值。先不管扎克答應幫費舍的調查,扎克想弄清楚這些廉價勞力的接受者是誰。
不。更準確一點,扎克要弄清楚,是不是魔宴在接收這些非法勞工。
不知道大家是否記得,詹姆士第一次見到墨的時候,就沒有表現出一個正常人看到外國人時的態度,原因也解釋了,西部有許多共和人,在聯邦與共和建交的貿易協議出現前,就有許多共和人了,並讓詹姆士明確的知道了對豆漿的喜好。是,我只是想表達西部的共和人,已經常見到了這種地步。
扎克不想過多的去腹誹什麼,但,事實太便利了。剛發現魔宴對巴頓這個東邊的小城市有意圖,馬薩港就因為貿易協議開始和共和通航,這些非法勞工就開始流經馬薩港了。
從頭說吧。
週一的晚上,在從莫卡維、諾菲勒這兩個截然相反的驚喜中反應了過來後,我們的吸血鬼很有自覺的向安東尼通知了這件事。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那通電話。對,電話,扎克不太想面對面告訴安東尼這件事。而且還是留言,因為安東尼習慣性的不接扎克的電話——
‘嘿,我的市長朋友,忙麼?有件事不知道你聽說了沒。諾菲勒和莫卡維在巴頓了。如果沒聽說的話,那我來告訴你唄。恩,諾菲勒麼,也就半百的數量吧,放心放心,我的市長,他們的食慾都不大,真的。哦對了,莫卡維啊,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只有一個而已,雖然是氏祖,但我的朋友,你知道的,吸血鬼的食量和年齡沒有關係……’
當一個城市裡出現了一群以血為食物的吸血鬼時,市長需要知道,所以別懷疑這通電話的必要性。
市長就明白這必要性,扎克還在對著聽筒佔用市長家的答錄機空間的時候,電話就被接起了。
一個人類仗著和吸血鬼隔著跨越幾乎整個城市的電話線,而對吸血鬼大呼小叫的部分就略過好了,重要的是最後市長冷靜下來的話鋒突變——“算了,我有件事剛好需要你們去做……”
安東尼的話就不復述了,詳情會在現在展開。
布米接過了朵拉的話,“就算是我們查到了被分流送走的勞工,也不知道會不會在經過的港口被再次轉運。光查馬薩港,不可能找到是誰在接收這些勞工。”
“所以還是要從魔宴的人身上找線索。”扎克面前什麼資料都沒有,之前說了,他不想看。
“讀心人(科齊爾)不好對付,我們的人不能靠的太近,北區警局的達西還行。”朵拉思考了一會兒,說,“昨夜留在馬薩港的人回報了達西親自去馬薩港看了被偷竊貨物的現場。”那箱瓷器,“已經派人跟著他了,你覺得,一個局長,真的只是去看進口商品失竊的麼?”
扎克搖了搖頭,“不好說,安東尼說了這次貿易協議國會看的很重,州長都特意提醒過,哪怕在競選期,也不要怠慢,應對的好了,對競選,甚至未來的仕途都是好事。這樣的話達西在意也說的過去,另外,這貿易協議本就是西部極力促成的,他這個西部的人親自過問,到沒什麼可疑的。”
布米抿了抿嘴,“現在只是暫時希望達西不要太早起疑我們,吸血鬼,在馬薩港那麼明顯的活動。”
“他不會。”扎克說的很確認,“防止共和異族進入巴頓是共識,如今有能力實施這種事情的人,就是我們,吸血鬼。他沒有任何理由起疑。”
如果有人惡意一點的想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共識’是扎克的發明的,那,你想對了。是扎克,為了給安東尼做事,而剛好在時下巴頓的現狀中提取出的共識。
扎克擺了擺手,“而且,他也不需要起疑,不是我們讓那些勞工消失的。要說的話,我們反而還幫了他們……”在沒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魔宴在接受這些勞工前,還是說的準確點好了,“訂購這些勞工的人一個忙,是我們幫他們處理掉那些屍體的,否則,這事情現在應該已經成為聯邦最大的新聞了。”
扎克開始說聽不懂的話了,沒關係。
“恩,反正處理屍體,製造出人失蹤的假象我們已經成功把費舍引出來了,恩,現在要不要弄上一批屍體,交給費舍,獲得他的信任,套取更多……”
布米的提議被打斷了,朵拉毫不掩飾的鄙視,“信任?他能把這件事情交給扎克處理,還送來了這些能判他死刑的資料過來給扎克調查,這已經是一個人類的信任能表現出來的最高階了,你還指望能得到更多信任?”
布米抿著嘴,試圖辯解,“如果已經是信任的最高階了,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扎克,他的這些業務的源頭?他明顯還隱瞞了什麼資訊沒告訴扎克。”
“當然會隱瞞。”扎克在回答,笑著,“因為畢竟,我只是幫他調查貨物失蹤的人,不是審問他罪行的人,為什麼他要告訴我多餘的事情呢?”反問,扎克搖搖頭,依然笑著,“你要明白,費舍知道自己進行這種生意會面臨的風險,為了這風險,他必須要進行點自保措施的。所以,他會一直保護、隱瞞,這生意的源頭,越少人知道越好,直到一切敗露,他可以用這份只有他知道的情報換取司法系統中的交易,給自己換命,才會說出。這和對我個人的信任,沒有關係。”
也不知道布米懂沒懂,他張了張的嘴閉上,搖了搖頭,繼續翻資料。倒是朵拉應該懂了,沉吟了一下,“但布米是對,現在至少確認了費舍確實是這些勞工進入聯邦的渠道,他是這些非法人口運輸的關鍵一環,市長安東尼察覺到的事情沒有錯。”
扎克點點頭,“現在需要的就是確認安東尼的懷疑是否也是對的。是不是西部在吸收這些人口。”如扎克說的,正因為安東尼懷疑的是西部,才會動用扎克這個他之前根本不想動的人。西部連著魔宴,安東尼只能靠扎克,和扎克現在突然就多出來的吸血鬼朋友們。
布米翻著資料,翻著翻著莫名的笑了,“呵呵呵,真的就像以前的日子,政客、富人、我們,呵呵。”政客說的是市長安東尼,天天在市政府裡處理事務的市長可沒能力親眼看到一個個非法勞工從他掌管的城市經過。他的察覺,是來自政治途徑。富人和我們,是費舍和吸血鬼,提一下,免得有人對不上。
扎克笑了,“你們昨天還在不爽要為市長做事,今天心情倒是完全轉變了。”
“生疏了。”朵拉白了一眼尷尬的布米,看向扎克,“你可以想象一下梵卓發號施令的聯盟,我們能幹些什麼。現在稍微找回點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