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大報道的第二天,北大的新生開學典禮也如約而至。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新生開學典禮。
研究生跟本科生齊聚一堂,可就算如此,學生人數也就兩千多人,連前世一個普通的中學人數總量都不到。
然而,兩千多人的開學典禮,室內禮堂根本容納不下,畢竟78年北大的百年大講堂還沒有興建,現存的大飯廳根本就容納不了那麼多人。
這樣一來,開學典禮直接放在北大五四運動場。
這年代,五四操場還沒有塑膠跑道也沒有人工養殖的草坪,整個運動場都是用紅泥來填充,坑坑窪窪,雜草叢生。
就算如此,也是77級新生修整過後的結果。
跟後世入學需要參加軍訓不同,77級入學後先是一週的勞動,一開始77級新生入校的時候,五四操場更加破爛,校方也不知道從哪裡運來一大堆紅土,然後讓這幫新生花了一週的時間來勞動——鋪泥。
有了他們的修整,五四運動場才堪堪恢復運動場本該有的模樣。
可就算是這樣,當學生踏入運動場的時候,依舊塵土飛揚,鞋沾紅土。
就算如此,78級的北大新生也算是享受到他們前輩的勞動成果了。
這個時候,北大運動年代的痕跡已經消失不少,一些標語什麼都已經被清除一空,這個學校似乎開始用一種嶄新的面貌迎接著新時代的到來。
因為78年全國才剛剛開始恢復招收研究生,全國只有一個研究生院——中科大研究生院,而北大研究生院直到84年才建立,這種情況,研究生並不是以研究生院為準,而是歸到各院系,新生開學典禮,蘇亦他們這些研究生也都是跟各自院系的本科生站在一起。
甚至,他們這些研究生都是排在隊伍的前方,這樣一來就有些醒目了。
78年,歷史系本科生跟研究生的比例基本上維持在101。
蘇亦大概算了一下,今年的本科生其實也不多,就七八十個,研究生也只有8個,其中,考古專業佔了5個,世界史2個,中國史只有一根獨苗。
歷史系之所以如此人數稀少,並非歷史系不願意招生,而是不能。
因為十年的關係,以文科見長的北大,歷史系更是重災區。
比如,蘇亦猜測可能跟許婉韻有關係的北大明清史專家——許達齡,還有亞洲史的週一亮教授。
周先生不僅是我國的世界史學術權威,也是中國史的學術權威,是學術界所謂魏晉南北朝史研究“四大名旦”之一(另外三位是武大的唐長孺、山大的王仲犖和北師大的何茲全)。
不管是誰,要研究魏晉南北朝歷史都繞不開他們。
而,蘇亦的導師宿白研究的就是歷史考古,尤其是在魏晉南北朝考古方面更是重點研究方向,畢竟,國內的石窟寺大部分都是這個時代鑿建的,蘇亦沒法子不關注北大這個領域上的專家。
由於梁曉的關係,周先生今年是沒辦法招生研究生的,他還有不少預留問題沒處理完畢,處在三年觀察期。
同樣情況的還有田餘慶先生。
這種情況下,北大歷史系現存的教授或者說是中國史這邊,也就剩下鄧廣銘先生最為合適了。
這也是為什麼範長流會成為鄧廣銘先生的研究生的原因。
當然,鄧先生也有意把蘇亦收入門下,奈何,他志不在此。
不然,中國史這邊也不至於僅剩範長流一根獨苗。
蘇亦也直到這時,才見到這位仁兄。歷史系八個研究生,唯一跟蘇亦沒啥交集的就是範長流了。
好在,對方就跟姚華山住一個宿舍,又距離他們宿舍不遠,平素低頭不見抬頭見,必要的招呼還是要打的。
然而,等蘇亦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範長流看著他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了。
畢竟有傳聞,鄧先生原本是打算只收一個研究生的,首位人選就是眼前這個少年,只是對方堅持要留在考古專業,這個名額才落到他的身上。
所以,也有人說他撿了大便宜。
雖然,範長流覺得自己是憑藉實力在眾多競爭者之中脫穎而出的,但架不住流言蠻語它刺耳啊。
這也是為什麼昨天範長流拒絕跟蘇亦他們聚餐的原因。
然而,等他再次見到眼前這張稚嫩的有些過分的臉龐,範長流卻難得跟流言裡面那個年少得志肆意張揚的少年聯絡在一起。
尤其是等蘇亦咧著笑,滿是靦腆地跟他打招呼,喊他範師兄的時候,範長流更加對他生不起任何的惡感了。
範長流唯一感慨的就是,流言果然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