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的糧研所之行,收穫滿滿,也累的一塌糊塗。
沈明來直接編寫了一段三字經,“六月天,大中午,在稻田,來插秧,真要命,幸好有,半月粉。”
因為時間的關係,蘇亦並沒有麻煩錢詠文帶他過去華農拜訪梁家勉教授。
雖然糧研所就在華農附近,但蘇亦還是婉拒了錢詠文的提議。
他想認識梁家勉教授,但卻不願意透過錢詠文的關係,畢竟,他現在是跟楊式挺學習,於情於理都應該透過楊老師的關係而非一面之緣的錢詠文。
當然,錢詠文的好意卻不能忘,所以,當天下午,蘇亦又拉著沈明繼續在稻田裡面插秧了。
代價就是包圓沈明半個月的腸粉。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了沈明的“三字經”。
去了一趟糧研所,又拜訪了省博一些老師之後,蘇亦的石峽稻遺蹟相關論文終於可以動筆了。
粗稿完成之後,蘇亦又去找楊式挺等對方點評。
“你之前給我的論文大綱,主要提到兩點,第一是石峽栽培稻遺蹟的發現和鑑定。而第二點則是從石質農具和栽培稻推測當時的農業發展階段。第一部分,你的資料很詳細,但第二部分,就顯得有些單薄,石峽出土的農具方面你還要下一番功夫。”
“咱們做考古的,研究稻作起源,並不是簡單的研究而是古為今用,要透過栽培稻遺蹟去推測新石器時代的農業發展階段,要知道,你是學考古學的,而非稻作學,咱們可以從考古的角度去追溯稻作起源,卻不可能忽略考古的發現,不能本末倒置,這一點,你需要去觀看一下郭老主編的中國史稿。”
“除此之外,就是石峽稻遺蹟的發現意義。這一點,你總結的挺好,我就不贅述了,主要還是第二部分,你需要補足一些資料,這一點,你去找老吳,他可以幫你,我這段時間需要處理佛山河宕遺址的發掘工作,所以,可能沒時間兼顧你這邊,希望你有一個心理準備,同樣,你論文完成之後,可能要跟我一起去河宕遺址的工地了。”
有了這樣一通點評,蘇亦只好繼續修改論文了。
然後繼續翻看郭老的中國史稿,76年的時候,這書出了第一版。
《中國史稿》是郭老主編,而非郭老親自撰寫。
撰寫者主要是社科院歷史所的專家。
六十年代的時候,這本書在編著過程中,存在了不少的爭議。
就曾經出現過郭老抄襲北大鄒恆講義的爭議。
這件事涉及到不少人。
其中就包括實際負責主編尹噠。
主要是編寫組的人,招呼不打一聲就直接把鄒先生二十多萬的講義拿過來用,然後什麼引用說明都沒有,甚至也不跟北大這邊打招呼,也沒有聯絡鄒先生本人。
鄒先生得知此事後就找時任北大副校長兼任歷史系主任翦老。
當時,翦老去找時任北大校長陸平。
最後事情就傳到郭老的耳中,郭老追責,當時,中科院歷史所的人就過來北大道歉了。
只是,最後這事也不了了之。
沒法子,因為十年來了。
除此之外,《中國史稿》這書還有一個大的爭議,就是在中國古史分期上,直接採用了郭老的觀點。
也就是中學歷史課本里面說的原始社會、奴隸制社會和封建社會三個發展階段。
把夏朝的建立,當作是是奴隸制社會開始的標誌,從戰國初年(公元前475年)到1840年,是封建社會時期。
郭老的古史分期一直在學界就存在著爭議。
不少學者,直接就提出來中國沒有奴隸制時代。
不過,爭議是爭議。
主流學術觀念依舊是這個。
同樣,楊式挺讓蘇亦引用這本書的觀點也是原始社會部分,這部分,是不存在爭議的,就算有爭議也很小。
蘇亦放心用。
不過,楊式挺的告誡,也讓蘇亦關於栽培稻方面的資料收集告一段落。
他終究是學考古的,而非水稻學。
不過,石峽稻遺蹟的發現意義是重大的。
填補了珠江流域新石器時代栽培稻發現史上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