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樓的單人宿舍住一家三口,擁擠的程度可想而知,尤其是,一對夫妻倆還帶著蘇亦這樣的大小夥子,不僅難受,還有點尷尬,好在,在房間用窗簾隔絕出來臥室跟客廳,蘇亦就睡在客廳上。
蘇亦在廣美的第一天晚上,除了睡覺、散步、看書、跟父母聊天之外,啥也沒做。
美院校區很小,一個普通中學都比它大,建築物也不多,前世,美院的標誌性建築物嶺南畫派紀念館還沒有建成。
可以閒逛的地方,其實不多。
第二天醒來,老媽還有課,早早離開,蘇亦跟老爸蘇哲去美院食堂解決完早餐之後,離開美院前往畫院。
美院是廣州美院,畫院則是廣東畫院,兩者沒啥隸屬關係,但蘇亦之所以需要去省畫院,主要是去拜訪現任的省畫院院長——關山月。
沒有錯,就是著名的大畫家關山月。
關老的聲望,稍微瞭解現代美術史的人都不會陌生,嶺南畫派的第二代代表人物,五十年代的時候跟傅抱石一起創作人民大會堂的《江山如此多嬌》,讓他的聲望到達巔峰。
十年時間,跟其他文化界著名人士一樣都會受到影響。
78年以後,廣東畫院跟廣州美院一樣,都開始復院覆校,而關老此時正好出任畫院院長,不再擔任美院相關教職。
這也正常,按照行政級別的話,美院是比不上畫院的,關老的聲望繼續出任美院院長已經不合適,而畫院則是省宣傳部下屬副廳級機構,關老就任綽綽有餘。
美院到畫院,距離並不近,比廣州站到美院還要遠,從海珠的江南大道到白雲的人民北路,擠公交也要花一個多小時。
下了公交,剛到畫院大門,蘇哲再次叮囑,“一會進畫院,見到關先生,你小子可要收斂點。”
蘇哲已經習慣了自家兒子的早慧,生怕他只顧展露自己,而不知道低調。
蘇亦笑,“爸,我會注意的,你別緊張。”
蘇哲笑罵,“我緊張什麼,關老師是我老師,我有什麼好緊張的。”
沒有錯,作為美院國畫系的講師,蘇哲確實是關山月的入室弟子之一。
畢竟,當年關老當美院副院長的時候可是兼任國畫系主任。
能夠成為對方的親傳不奇怪。
實際上,早年間,廣州美院國畫系的學生都是關老的弟子。
而蘇哲能帶蘇亦過來拜訪關老,說明他這個弟子不一般。
確實不一般,跟前世那些動不動就蹭關老熱度、說師承關老的所謂大畫家不一樣,蘇哲確實是嶺南畫派的傳人之一。
他自小就拜入關老的門下,美院畢業之後就開始留校。
前些年,還一起在幹校勞動。
所以,蘇亦第一次過來廣州,理應去拜訪關老。
這年頭上門拜訪,沒有太多的講究,蘇哲買一些水果跟老家帶來的茶葉,就直接上門。
畫院家屬區。
蘇哲帶著蘇亦輕輕車熟路走到關家門前。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院,不大,但寬敞,相比較美院的筒子樓多了一些悠然自得的生活氣息。
剛敲開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襯衫的年輕女子出現在眼前。
女子率先朝著蘇哲打招呼,“蘇哲師兄來了啊?”
然後望向蘇亦,“你就是蘇亦吧,那麼大了,小時候,阿姨還抱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