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忽然傳來一陣微癢的觸感,喬糖糖俯下頭,看了一眼,然後便呆愣住了。
那瓷瓶上,分明寫了兩個草書寫就的字,筆跡雖然繚亂,但已然讓喬糖糖一眼便看懂了。
“胎毒解藥?”喬糖糖狐疑地皺了皺眉。
莫非是七哥研製出了胎毒的解藥,因此將解藥放在衣服裡裹著,想給她一個驚喜?
她急忙從床上下來,沒穿那套梅紅的新裙子,而是從衣櫃中找出了一套綠色長衫,外面套著一件黑色比甲,感覺暖和了許多,唯有雙手還差點意思,便準備去將炕上取來平日拿著的手爐。
路過八仙桌的時候,喬糖糖驀地柳眉倒豎,心緒震盪,差點出聲喊了出來。
是誰動了她的信紙?
最不道德的是,此人動完了之後,竟然囂張到不屑將那些信紙恢復原樣,而是直接讓它們散落攤開在桌面上,八仙桌上一片白花花的紙頁。
簡直惡劣,簡直不可理喻!
喬糖糖口中一遍唸叨著“無理!”,一邊氣鼓鼓的湊過去,想要將那些紙頁整理好,卻在最上面一張信紙的空白處發現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字跡。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
無比熟悉的詞句,原本已經被喬糖糖拋在腦後,埋在心底,不願想起,但此刻卻猛地如潮水一般襲來。
紙上狷狂的筆畫,和喬糖糖記憶中的字跡重合。
正是慕容衡沂的筆跡,喬糖糖曾經陪慕容衡沂在書房中渡過了那麼多的日夜,又豈能忘記慕容衡沂的字跡?
她猛然轉頭,看向屋子另一側,擺在床前小几上的瓷瓶。
一縷陽光順著窗戶照進來,打在那瓷質純淨的瓷瓶上。
232 質問大哥
這麼一照,便將那瓷瓶照的如同半透明的冰雪一般,玲瓏剔透,煞是好看?
莫非這也是慕容衡沂帶來的?還有那件衣服……
喬糖糖卻猛地一拍桌子。
不行,自己不能多想,沒看到慕容衡沂的人,就不能自我感動,現在想這麼多,全都是無憑無據的腦補,這簡直無異於認輸啊!
一想到慕容衡沂可能來過,卻不願意出來見自己一面,喬糖糖便覺得憋悶的很,感覺有點憋屈。
她不免想入非非,最後將惡狠狠的視線投向那張寫了詞句的信紙。
罪魁禍首就是它!
即便鐵證如山擺在眼前,但喬糖糖就是不願意先低頭。
“好煩。”她的視線一不小心便被那信紙吸引過去了,如此反覆幾次,喬糖糖終於承受不住了,決定出門散心,也好過悶在屋子裡,想東想西。
她說做便做,拿起梨花木椅子上掛著的披風,套在身上,便起身開門。
裹在白色絨毛裡的脖頸,左右的晃動著,被絨毛摩擦出舒服的溫度,像一隻陽光下愜意的小兔子,暖洋洋的金光灑在身上,似乎便能夠掃平一切的苦惱似的。
遠處那群打雪仗的婢女此時應是累了,成群結隊的在路牙子上坐著休息,談笑風生,眉眼間神采飛揚。
喬糖糖看著遠處婢女身上火紅的斗篷,像朵朵紅花開在漫天的白雪中央,視線觸上去,對比鮮明的很,給這冬日也添上了些許生動。
她這才遲鈍的想起,哦,原來還缺了另一樣東西。
窗子與門在同一面牆上,距離不近,喬糖糖不過邁了幾步便走到了窗邊,但眼前的景像卻只覺陌生。
門外的紅梅,梢頭未來得及迎接今日的太陽,便已經成了禿枝子,只剩下幾個沒來得及綻放的花苞和黃色花蕊。
她紅了紅眼角,忽然抑制不住的蹲了下去,開始伸手巴拉紅梅花樹下面的那攤雪。
扒拉到半尺深的地方,一切便全然明瞭了。
原來半尺深的雪中,紛紛落了許多紅色的梅花花瓣,一瓣一瓣,像是誰的心被無端劃破,不慎落在雪花中的血滴一般。
如此的觸目驚心,雖然只不過是花瓣,喬糖糖卻連碰都不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