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
蘇禾嘴角微揚,這樣狡猾又愛咬人,應該叫小狐狸才對。
見她唇畔帶笑,小魚愣了愣,是嘲笑吧。
他低下頭,垂頭喪氣地囁嚅道:“我的名字很難聽。”
“不會呀,挺可愛的。”不得不說,他寡言少語的模樣也確實和一條小魚無恙。
可愛……嗎?
他怔怔地望著蘇禾,那雙如貓兒一般圓潤的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
沒有輕蔑、嘲弄,更沒有嫌棄。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心底劃過,面前的少女變得特別起來。
“你今年多大了?父母親人還健在嗎?”看他這瘦弱的模樣,最多不過八歲。
小魚搖搖頭,眼神黯淡了些,從他記事起,便已在孤身流浪,沒有家沒有父母親人,更沒有朋友。
“你身上的舊傷是怎麼回事?”那觸目驚心的一幕,蘇禾至今都難以忘卻。
小魚垂下眼眸,薄唇緊抿,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見他不願答,蘇禾幽幽嘆氣。
“那暗道被毀,你是怎麼來雍京的?”客棧與雍京相距十幾裡,就算是騎馬至少也要六個時辰。
“我一直跟在你們身後。”
跟在他們身後?!
那就是說,那晚他們放走馬車,火燒客棧的事他都知道咯?
蘇禾恍然,看來他確實不是那夥黑衣人的人。
仔細想想,那晚大家太累了,暗道又太黑,沒發現身後跟著其他人也很正常。
“那你又是怎麼得罪那酒樓掌櫃的?”蘇禾給自己倒了杯水,接著問道。
她很疑惑,她荷包裡有不少銀子,就算是毀壞客棧的東西,賠了錢也還是綽綽有餘,不至於會被打成那樣。
“我……”小魚剛開口,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侍女拿著準備好的繃帶和傷藥,輕聲詢問,“三娘子,奴婢拿了藥來,是現在給他換藥嗎?”
蘇禾瞥了眼他發白的嘴唇,高聲道:“現在換藥吧。”
隨著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小魚又沉默下來,他垂下眼眸,一言不發地轉過身,身後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浸溼了一大片。
蘇禾倒吸了口涼氣。
這傢伙也夠能忍的,都這樣了還像個沒事人似的與她說話,連哼都沒哼一聲。
侍女哆哆嗦嗦地剪開被鮮血浸紅的繃帶,有的繃帶粘在傷口上。
蘇禾以為她會小心些,誰想她毫不顧忌地揭下來,疼得小魚頻頻打顫。
好不容易撕完繃帶,侍女拿出一個小玉瓶開始上藥,只見她滿頭大汗,手抖個不停,藥粉大半都撒在了床上,看得蘇禾也緊張起來。
“你抖什麼?”蘇禾忍不住問她。
“稟、稟報三娘子,奴婢之前給他上藥時,他沒醒,如今醒了,奴婢有些緊張。”
小魚轉過頭,緊咬下唇,可憐兮兮地看著蘇禾,眼眶溼潤,像是要哭了一般。
“算了,我來給他上藥罷。”蘇禾扶額無奈道。
侍女面上一喜,將手裡的藥粉和溼帕子一股腦地放在她手上:“那便辛苦娘子了。”
不辛苦,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