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照與蘇子妗視察郡縣之時——
衛國·甘原郡
郡衙之中,後院,抱廈廳內。
齊國公子田桓,正在會見著一群特殊的客人。
田桓臉上帶著幾分謙卑之色,抬眸看向對面梨花木製的椅子上,身著明黃色袞服,氣度沉凝的中年王者,淡淡笑道:“不想蓬萊君親自駕臨,是在讓晚輩蓬蓽生輝啊。”
“田公子客氣了。”中年王者麵皮白淨,眉骨奇古,臥蠶眉下,目似朗星,手捻頜下鬍鬚,道:“公子之事,本王聽丞相也提及過多次,不知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不遠處,站著一個著綠色綢衣的龜背老者,道:“君上,田公子從齊國出走,如今在這衛國北境一隅,尋到落腳之地,舉目所及,無依無靠,還需君上提攜才是。”
田桓道:“前輩所言甚是,晚輩打算擇日整軍攻伐聶國,聶國國力孱弱,女主秉政,正是為基業之地。”
聶國前些日子,就有流言,當朝國君打算以武功相貌擇夫婿,可不知為何,卻沒有成事。
不過,縱然如期舉行,以他的容貌,自是不用奢想,唯有整軍而攻。
蓬萊君沉吟了下,說道:“如今衛國新主方繼,同樣是女主秉政,公子何不用兵謀奪?”
田桓面現苦笑,說道:“衛國雖經蕭牆變亂,正處虛弱之時,似乎容易謀奪,但背後之蘇國,絕不會坐視不理,說來,自上個月起,衛國就已經開始討要兩郡,蘇國樞密副使,已調兵遣將,打算奪回二郡,晚輩正思應對之策。”
自衛婧承位之後,關於衛國十餘萬禁衛之軍的裁汰,雖被暫時擱置了下來,但申屠樊和馮匡也沒有閒著,採用一種曲線之策,從中挑選精銳六萬,合蘇軍一萬,陳兵於甘原,逼迫公子桓交出二郡。
蓬萊君目光現出思索,沉聲道:“蘇侯之名,本王倒也有所耳聞,背後站著三真大教之首,的確棘手。”
他冒險而入中州腹地,原是為尋一族中古物,見這田桓還是順道兒。
東海龍宮已支援了齊國,對這自立一方的齊國公子所投入只能有限,不過,終究是龜丞相之子,龜丞相為龍宮任勞任怨多年,就這一根獨苗,他也不好太過拂其面子。
念及此處,蓬萊君道:“若往聶國而去,需得防備一宗,飛仙冢,此宗山門就在聶國,或與聶國公室有所牽連,這塊兒玉佩,是本王的信物,你若北進聶國,遇到了飛仙冢的刺客,可保無虞。”
飛仙冢是一方傳承悠久的殺手組織,算是魔門之中的一支,其中高手眾多,身份神秘。
“多謝龍君前輩。”田桓拱手一禮,面露感激道。
蓬萊君笑了笑,道:“時間也不早了,本王還有事在身,就不多作盤桓了。”
說著,看了一眼龜丞相,然後沖田桓點了點頭,就帶著龍宮的隨從就離了郡衙。
待蓬萊君一走,田桓臉色就是陰沉下來,嘆了一口氣。
身後的家將粱傑,道:“公子,龍君的意思是?”
田桓道:“蓬萊君將全部寶押注在臨淄那裡,我等以後還是需靠自己。”
粱傑道:“公子不必氣餒,我等還有近十萬忠誠公子的大軍,只要北上拿下聶國,那時,自有一番新的天地。”
田桓搖了搖頭,說道:“我帶著他們離了齊國,千里迢迢來此,這些軍士未嘗不思鄉情切,雖賴以厚祿結其心,但勢不可長久,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三日後,就要兵發聶國!”
如今佔據甘原、長樂,面對衛國和蘇國的兵鋒,公子桓已經體會到如芒在背,朝不保夕的感覺。
這就是自立之難。
長水郡
一大清早,長水郡郡守率著郡中文武小吏,迎侯在十里亭外,同時著郡兵、差役黃土墊道,清水淨街。
長水郡郡守名喚伍昌,年歲近乎四十,面龐瘦削,眺望著官道盡頭,目光帶著幾分焦急之色。
“大人,來了。”
一個頭戴黑色冠帽,面相富態的青年差役,開口說道。
伍昌攏目觀瞧,遠遠見到高高的大纛,在官道盡頭出現,車馬轔轔,隊伍逶迤而來。
“快,讓後面的人都打起精神來。”伍郡守低喝了一聲。
時辰已是半晌午,原本在暖和春日下,犯著春困的長水郡的郡吏,都是打起精神來,站直了身形,靜靜恭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