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幾天不見,還真有些想念那個“茶裡茶氣”的少女。
連陽郡
已是夜幕時分,郡衙官署,松油燈點著,幾簇橘黃色燈火跳動,官廳之中,人頭攢動,一眾大將站成兩列,神情恭敬地看著上首之人。
上首,一張作工精美的棗紅漆木條案後,正襟危坐著一個著玫紅色長裙,雲鬢高挽的麗人。
衛婧神情淡漠,望著下方的一眾文武。
以連陽郡守和連陽郡尉為首,還有義清郡派兵相援的郡尉,剩下的就是兩郡郡兵的將校,以及連陽郡治之下諸縣的縣尉。
許是連日來沒有休息好之故,衛婧往日一張膚若凝脂,白裡透紅,紅潤如桃的臉蛋兒,蒼白如紙,眉眼間也是難言疲倦,聲音也有幾分沙啞,道:“諸君,蘇軍這幾日可還有襲擾之舉?”
連陽郡郡尉,一張黝黑、粗獷的面容上,難掩激動之色,拱手道:“殿下,蘇軍除一些騎兵外劫掠野外,大部已經停止了攻勢,盡數縮防至高昌郡以及附近諸縣,連陽之危已解。”
連陽郡守也附和道:“蘇軍兵力不足,在公主殿下親自排程下,討不到便宜,偃旗息鼓,也是正理,畢竟他們兵力不足。”
直到此刻,因為蘇軍大破衛國大軍後如瘟疫擴散北方諸郡的驚懼,已從在場眾人腦海中漸漸驅逐。
衛婧明眸閃亮,秀美臉上也有幾分欣然,輕聲道:“蘇軍如論戰力,未必強過我軍多少,而且又深入我國境內,兵力不足,只要我們不懼其勢,守住郡城,並不是什麼難事。”
下方一眾文武官佐,都是齊齊點頭稱是。
在未及雙十的少女面前唯唯諾諾,這些至少年過三十的官吏,並不覺得丟臉,反而與有榮焉。而且,這些時日,這位長樂公主用堅定的毅力和無畏的勇氣,贏得了連陽郡軍民的尊敬。
“軍情走的六百里加急,此刻應已傳至帝丘中樞,諸君,援兵就在路上了。”衛婧鼓勵著,又叮囑道:“最近一段時間,務必加倍小心,謹防蘇軍再施陰謀詭計。”
誠如衛婧所言,衛國大司馬鄔壽,率領的六萬大軍被蘇國一舉掃滅,這訊息傳至帝丘,衛國中樞大為震動,衛君急命杜陵,整頓軍卒,抽調良將,火速增援連陽郡。
然而,杜陵點齊兵馬,剛要急援連陽郡,另外一個壞訊息就從北方傳來。
四郡打起“討逆臣,匡社稷”的口號,集兵數萬,奉舉前任衛君的衣帶詔,浩浩蕩蕩向衛國帝丘進發。
一個未經證實的訊息也隨之傳至帝丘,晉國興兵二十萬,自河陽郡借道,已入衛境。
真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此刻的衛婧還不知衛國朝堂已是亂成了一鍋粥,等到目送眾將散退,衛婧重重嘆了一口氣,抬起一張蒼白如紙的憔悴容顏,柔媚目光微閃,隱隱現出幾分茫然。
“蘇侯,為何我哪怕預示到兵敗危機,仍然還是難以扭轉大軍覆滅的厄運,蘇侯,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衛婧心底有著一種不能與外人言說的絕望,自她“重生”以來,苦心孤詣,謀而後動,凡所謀之事,無一不中。
兄長衛仲的成功即位,更是給予她莫大的信心,改變前世國破家亡,淪為玩物的命運,似乎並不是一件難事。
然而,前不久,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殿下,該用晚膳了。”就在這時,一個瓜子臉,身形窈窕的青裙宮女款步走來,輕聲喚道。
“嗯。”衛婧應了一聲,收回紛亂如麻的思緒,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負面情緒壓下,自案起身,隨著宮女向後院而去,走過燈火搖曳的迴廊,秋風裹挾著絲絲縷縷的雨絲,撲在臉頰之上,令人精神一振。
“下雨了?”衛婧抬頭,問道。
宮女輕聲道:“殿下,再過二天,就入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