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蒯度領兵借舟船水師,兵向蘇國腹心,已有五六天過去,按說應該已經自青浦登陸才是……
龐灌披衣起身,挑簾出了帥帳,望著墨色蒼穹的迢迢星漢,此刻星光熠熠,朗照大地,天地一片沉靜。
“龐公……天色不早了,是否歇息?”
一旁的親兵侍衛垂首恭謹問著。
龐灌面色默然片刻,忽然腦海之中亮光一閃,愣怔半晌,面色陰沉道:“不好,失策了。”
轉身向一旁的親兵,面色凝重道:“讓各軍主將,速至帥帳一敘,本將有話要說!”
隨著親兵的傳訊,原本已陸陸續續入睡的軍中將校,都是起身,頂盔摜甲,腰懸寶刀,大步而入。
“諸君,六天時間過去,石荊關上蘇軍抵抗意志不減反增,以本將觀之,蒯度所率三萬軍卒,已然凶多吉少!”龐灌沉聲道:“此為本將用策之失,本將意重回穎陰,以防蘇軍繞襲於後。”
這時,一個將軍壯著膽子道:“龐公,我們這是要撤兵?”
龐灌點了點頭,面色凝重,道:“如蒯度所率偏師折戟覆亡,蘇軍恐怕已探知我軍之虛實,沿洪河而下,繞襲於我軍之後!”
“洪河河道險絕陡高,應該不會……”這時,一個青年將領,遲疑說著。
“我軍既能逆流而上,蘇軍為何不能順流而下?”龐灌虎目之中滿是精光,似乎越說心頭的那一抹猜測愈發篤定,沉聲道:“秦雎何在?”
“末將在!”這時,一個面容剛毅的青年,按刀而出,抱拳道。
此人正是龐灌弟子。
龐灌沉吟片刻,冷聲道:“本將命爾率騎兵……五千,晝夜不停,速至穎陰支援,不得有誤!”
言及最後,龐灌心頭陰霾更深,此次北上伐蘇,因為要下兩關,原本騎卒配置不多,僅僅有著一萬,因為前日受災之民襲擾糧道,他就命副將周積,率五千騎卒迴護糧道,而今猛然發現,身旁可以調配的軍卒根本不能在短時間內趕到穎陰。
“五千騎卒,明天傍晚應能趕至穎陰,只要稍稍威脅蘇軍側翼,不使其全力而攻,穎陰應不會有失!”龐灌心神凝重,但還是能維持著鎮定。
他知道,縱然焦慮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秦雎領命而去。
穎陰郡
天剛矇矇亮,東方剛剛現出一線魚肚白,穎陰郡面朝東方的官道上,土黃色的軍卒潮流,徐徐而來,人並不多,只有著千餘人,但軍陣嚴整,旗幟如林。
穎陰郡城之中,守城之將,攏目觀瞧,皺了皺眉,對著一旁的校尉道:“放箭,喊話,令他們止步!”
“諾!”
那校尉說著,就吩咐著一旁的軍卒放箭。
嗖嗖……
箭矢落於軍陣之前,前方率軍之將揮了揮手,怒道:“我等是左監門將軍蒯度手下,爾等還不開啟城門!”
郡城之上的守將,臉色微變,沉聲道:“下方之將,蒯度將軍現在何處?”
“此為機密,豈能和你這小將訴說?”
那守將皺眉思索片刻,道:“可有蒯將軍之禁軍金牌?”
如蒯度這樣的禁軍大將,肯定有著可證身份的令牌,且為了防止偽造,往往以純金而制,以鄭國司空府的將作監丞,繪以特殊圖案。
率軍之將為蘇軍一軍統制,頗擅權變,聞言就遞命身旁校尉至前遞上令牌,放入吊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