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淳于朔解說,蘇照幾乎可以確定一個事實,那就是如鄭國侵蘇,所能呼叫的兵力,大概是十萬左右,也就是一支偏師的力量,咬咬牙,十五萬大軍,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無論是十萬執戈銳士,還是十五萬虎賁之卒,對於蘇國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別,唯有興舉國之力,才能迎戰。
蘇照沉吟片刻,問道:“淳于將軍,如鄭國犯蘇,將軍若為統兵大將,當如何進軍?我等如何防禦、反擊,諸位將軍,都是長於軍略的宿將,有什麼好想法,也可以對著輿圖,一併說說。”
此刻,蘇照索性就在郡尉衙門開了一場軍事會議,目光逡巡過衙堂中的一應將校。
這種換位思考的局勢推演,對於在場諸將也是一場耳目一新的感受。
其中就有幾位青年將領,眸中閃過躍躍欲試目光,年長一些的將校,則要穩重一些,緘默不語,只是面上若有所思。
這時,一個頜下蓄著絡腮鬍的青年將領,沉聲道:“君上,末將田永,忝為甲軍副統制,末將如是那鄭國大司馬龐灌,當率精兵,經洪河之西的鐵鎖關進軍,鐵鎖關僅僅屯駐我之一軍,以重兵圍攻,最多半月,就可破之。”
蘇照點了點頭,以示嘉許,道:“中規中矩,步步為營,堂皇之勢壓人,也算不錯。”
可能有人說為何不繞後,首先蘇、鄭二國的接壤就是以連綿千里的蒼牛山為界,除卻湍急奔湧的洪河之外,只有兩關通衢兩國,一為鐵鎖,一為石荊,二險關易守難攻,互為畸角,各自屯駐有蘇國兩支精兵。
當然,僅僅憑藉兩關之兵,顯然是沒辦法長期阻擋鄭國北進步伐的,故而十年之前,鄭衛二國才有柏陽之戰。
名為田永的青年將領當先開口後,見蘇照並無見責之意,其他人也去了顧慮,紛紛開口。
有人說宋國之道,迂迴繞後,但很快被人反駁。
有人說,可兩關並舉,使其不能策應。
諸將陸續發言,但歸根結底一句話,飛龍騎臉,鄭國大軍壓境,蘇國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直到諸將發言完畢,蘇照將期待目光投向淳于朔,“老將軍呢?老將軍可有高見?”
老將淳于朔,沉聲道:“鄭國攜十萬大軍而來,可用之策極多,龐灌此人又愛用奇謀,多半一正一奇,以正兵緊逼二關,使首尾不能救,再率一支偏師,可能乘舟船逆流而上,溯洪河九險,或繞襲於後,或進抵我武陟郡城。”
這就是大國的底氣和自信,哪怕分作兩路,都能全力叩動關城,此外還能派出一支偏師,不計折損,迂迴於後。
蘇照聞言,臉色就有些凝重。
“淳于老將軍,據末將所知,鄭國水師只有一支,船具不修,兵員不足,且還要應對南方楚國,況洪河九險,險峻陡高,逆流而上,舟船何其之難?兵馬十停去了七停吧。”長水郡尉是一個披著黑色大氅,面容沉毅的中年將領,名喚韋詡,皺了皺眉,提出異議。
北人擅馬,南人擅舟,這在天元地理也是類似。
淳于朔搖了搖頭,道:“以鄭國之國力,豈能不訓練水師?鄭國之君雄才大略,鯨吞天下之心,早已有之,雖水師多不堪用,但僅僅是運兵北上,還是可以的,若不計折損,哪怕所餘五千卒……說來君上,這場暴雨反而遲滯了鄭國的攻勢,因為暴雨傾瀉而下,舟船逆行而上,幾無可能。”
蘇照沉聲道:“雖機率很小,但不得不防。”
心頭卻在思索一事,如果有仙宗之人介入其中,逆洪河而上,就不是異想天開,未來仙朝戰爭,用仙舟、樓船運兵都是常事。
至於淳于朔,則更多是從一場滅國之戰的成本出發。
鄭國真的要打一場滅國之戰,這些投入又算什麼?
“現在問題……是我蘇國如何應對?”蘇照沉吟片刻,問著陷入思索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