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的棠城,瀰漫著血腥之氣。城內滿布篝火,到處都是遊蕩、聚集的商兵,被關押的夷人一直悲號不停。
夷王宮中,燈火通明,僕役往來,鼓樂齊鳴,夷女舞蹈,眾多貴族狂吃濫飲,縱``欲狂歡,一派歡慶氣氛。
熱鬧的大廳裡,只有聶傷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倒不是他故意矯情,聶傷本來也打算放鬆放鬆,和眾貴人交好一番。
但當他看到祭祀儀式宰殺夷人,廚工現場用人``肉製作食物時,一下就被壞了興致,再也沒有心情作樂了。
就在他面前矮几上,還擺放著一道炙人心和幾樣不知哪個部位的人``肉製作的肉食,讓他心中直反胃。
於是便裝出腹痛模樣,什麼都不敢吃,只是小口的抿著酒。陪酒的夷女也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也以身體不適為由趕走了。
別人見他面色蒼白,得知他腹痛之後,便不再相擾,留他一個人靜坐休養。
“王畿之人果然比邊鄙方國更加殘忍啊!”
聶傷第一次見到王室大軍舉行祭祀儀式,就被震驚了。
他們獻祭奴隸的規模,在聶傷、妘訥等方國之人看來,簡直就像京..城富豪在對鄉巴佬炫富。
邊遠方國雖然也獻祭奴隸,但奴隸畢竟是財產,一般情況下都是能省則省,不會無意義的浪費。比如某個儀式,規定獻兩個人牲,多獻就是浪費了,完全沒必要。
但王畿之人卻不一樣,他們根本不在乎數量,也不心疼財產,全憑心情肆意宰殺,好似殺死奴隸能給他們帶來極致的快``感一樣。
特別像今日的戰勝大祭,更是激發了他們的嗜血欲``望。整整有三百個夷人俘虜在儀式上被以各種方式殺死祭神,府院內血流成河。
血腥場面看的萊子這樣的人都眼皮子直跳,沮更是臉色慘白,瑟瑟發抖。
“不但殘忍,還更加放`蕩。”
聶傷瞅著滿地散落的酒肉食物,還有一堆堆蠕動交纏的果體,臉上露出了厭惡之色。
商人驕奢淫逸,毫無節制,王畿之地的貴族比方國貴族更甚,至少方國貴族很少浪費食物。
商人的性情和他倡導的樸素、節儉、剋制的神農精神是對立的,完全不可能共存。鬥耆國現在還很弱小,等到將來強大時,雙方必然有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這樣的一群人建立的文明,註定走不了多遠。”
聶傷心中冷笑,一口喝完酒杯裡的酒,就要告辭離去。
“聶侯,哪裡去?”
他剛站起身來,就見世子受一手酒罈一手酒尊,在兩個果女的依傍下,敞胸露懷的走了過來。
世子受把手裡的銅尊遞了過去,大笑道:“想逃是吧?哈哈哈哈,我一直盯著你呢,來來來,飲完這杯酒再走。”
聶傷捂著肚子,皺臉苦笑道:“世子,我腹中隱痛,著實飲不得。”
世子受把臉一沉,佯怒道:“我等戰場廝殺,腦袋掉了眼睛都不眨一下,腹痛算什麼?今日得勝大宴,你必須要靠陪我飲一杯!”
聶傷只好接過酒尊,笑道:“好吧,我捨命陪世子。”
“哈哈哈,這樣才是好漢子嘛!”
世子受從果女手中接過一杯酒,二人互敬,一口飲盡。
聶傷正要放下酒尊,又被世子受攔住,提著酒罈道:“一杯哪夠?再飲一杯。”
聶傷無奈,只好把酒尊伸過去讓世子受倒滿。
喝了一尊,剛把嘴上酒水抹掉,又聽世子受說道:“對飲都以三杯為敬,兩杯算什麼?來,聶侯,還有一杯。”
聶傷舔了舔嘴唇,搖頭笑道:“三杯就三杯。”
吃完第三杯,他把酒尊口向下,微笑道:“三杯酒已盡,世子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世子受笑眯眯的看著他,忽然問道:“你的腹痛如何了?”
聶傷見他神色有異,不知對方是何意,便摩著肚子,假做感受狀,模稜兩可道:“唔,似乎……減輕了許多,但還在隱隱作痛。”
“哈哈,馬上就不痛了!”
世子受在他肩上猛拍一把,豎起一根手指,神秘笑道:“你剛才飲下的酒中,有我放入的療傷神藥。此藥能醫一切傷病,乃無價之寶,天下之人求之不得。”
“我正好攜有此物,見聶侯不能盡歡,便給你用了。呵呵,怎麼樣,有效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