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獵狗、野人、猛獸、傷病,每一樣都會置人於死地,孤身逃走是死路一條。”
聶傷竭力壓抑著心中的衝動,回頭看向身後的隊伍,幾個老斗奴神色平靜,新奴們則都和他一個樣,情緒激動,眼神飄忽。
“都起了逃跑的念頭,呵呵,看有沒有傻子真逃。”
他打量著鬥奴隊伍,老斗奴們都來了,還有從內部比鬥中脫穎而出的五個新奴,大將、花面以及另外三個劍術不錯的。
熊女也在隊伍裡,肥豚和大黑牛則沒來,他們的徒手搏技才剛入門,帶來也沒多大用,有聶傷一個頂著就行了。
比鬥還是以兵器為主,不確定是否會有徒手和女人搏鬥,聶傷和熊女跟來只是為了應對對方可能發起的挑戰。
一路走到鬥耆國莊園大門,沒有傻子逃跑。很多平民聞訊趕來看熱鬧,指指點點,眼神就像看動物一樣,特別是聶傷,關注率如同動物園裡的熊貓。
一行人在他們的擁簇下走進了莊園。
鬥耆國莊園其實就是鬥耆國的主城,石築地基的夯土牆又高又厚,上面還有零散士兵在行走。其面積也不是其他封臣的土圍子能比的,小候那麼大的莊園也只有它的四分之一。
城裡人口眾多,屋舍密集,不但住著貴族,也有很多工匠和平民,聶傷甚至還看到不少遊走或擺攤的經商之人。人群擁擠,車馬往來,牛羊牲畜也混在其中,地上泥濘骯髒,不過看上去頗有幾分繁榮之態。
幾個蠻夷之人看的眼都直了,聶傷內心毫無波瀾。
一直走到鬥耆候的府邸,又是一個高牆大院,大門口有士兵守衛,還有兩個侍奴垂手站在門內。
士兵押著鬥奴,在一個侍奴的引領下進入候府。
只見裡面的房屋都建在兩尺高的矮臺上,房屋本身也不甚高,不甚寬,卻很長。
同樣也是石基底,草泥抹的人字屋頂,白灰牆,硃紅的立柱門框,有些門窗上還畫著抽象原始的紋路。
院裡有很多行色匆匆的奴役,還有來往的家臣,偶爾會見到幾個衣著華貴的貴人,多是婦孺,都好奇的朝鬥奴們看來。
穿過兩個院落,來到後院。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一進門,只覺眼前霍然明亮,人聲鼎沸。
只見院裡燈火通明,火把圍繞的沙地上,鋪了一圈氈毯,坐了幾十個男女貴人,身後及周圍還有更多的奴役侍立著,或穿梭忙碌。
貴人面前的矮几上擺滿了酒食,都在縱酒暢飲。中間空地還燃著兩堆篝火,正有奴役在火上烤肉,一個是烤全羊,一個是烤乳豬,還有一個不知什麼肉,烤的金黃泛油,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鬥奴們初時還四面亂瞅,聞到香味後,注意力一下全被烤肉吸引去了,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不停的咽口水。
“劍父,來這邊。”小候在前面的位子上招手。
劍父便帶著一行人走到小候那一排人的後面,都直挺挺的站立著,押送士兵則守在他們身後。
聶傷仔細觀察著眼前之人,只見世子秧和小候坐在同一張短席上,旁邊的席位上是家宰,那白胖的家宰正和世子秧言談甚歡,卻對小候很冷淡。
在靠後的席位上,他找到了隸臣仲柏和牧臣,接著還發現了北邑壁的軍官季甌。再往對面看去,只見火光黯淡處靜悄悄坐著四個黑衣人,其中兩個他也認識,正是那在荒屋捉鬼的巫師嫫母和渾。
不過此時他們沒有用油彩塗臉,也沒有扎古怪髮型,除了一身黑袍外,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
“有世子,家臣,封臣,軍官,還有巫祝,鬥耆國的貴人們似乎全在這裡了,看來應該是一場全國性的聚會,不知原由是什麼?”
“難道的夏末的家祭?”
想起烏鼬曾經說到自己可能會在月底的家祭上被宰殺,聶傷心中一跳。
“算算時間應該是了,不過不可能獻祭我吧?而且看樣子他們的祭祀儀式似乎已經結束了,現在是狂歡的時候。”
聶傷急忙又在周圍尋找,果然在圈外發現了幾具被獻祭的人體,已經斬掉了四肢頭顱,只剩軀體堆在一張大几案上。
不知不覺中度過了一場劫難!
“呼!”他抹了把冷汗,心中不由發顫:“若我還在圉棚,今天恐怕已經被擺那裡了吧!”